第78章：文太后
季凌苏看了看，瞟了脸色煞白的赵辰月一眼，跟上，而绿锦与花绣同时震惊了双眼，在一殿人都出去了后，绿锦忍不住道：“花绣，我有点赞同你的观点了，女人还是要有权势才能活的威风！”
“是啊！简直太厉害了！我哪一天要能当个花尚侍，那才叫威风。”
“称谓挺好，就是姓太傻……”
“傻什么傻！我祖宗就姓花！倒是你，你祖宗姓绿吗？”
季凌苏一言不发的跟着苏旖到了寿康宫，宫殿奢华又祥和，兴许太后钟爱红色的缘故，寒冬腊月，宫殿里皆是鲜花盆景，再加上佭红色的纬帘，宫殿虽然幽深，但总给人丝丝暖意。
季凌苏一路都在打量，不解文太后找自己做什么，莫不是觉得十三幺打的不够热闹，打算来个胡一番？
苏旖嘱咐完就转身退下，季凌苏静静站着，不一会儿，高殿的珠帘后缓缓被扶着走出一保养得宜的女人。
季凌苏迟疑了一下，想到毕竟是上长辈，也就叩首行了礼。
娴静温顺的姿态让文氏很是满意，眸光上下打量后，笑道：“你叫季凌苏？”
“是。”
“哀家听璟儿说，你是边城世家之后？”
“不算世家，只能算做将就，一直久居边关，家世一般，跟御天龙氏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见她夸龙氏，姿态又谦卑，文氏笑的合不拢嘴。
但在千里之外正在享受万人跪拜的司徒彦歌就突然莫名打了个喷嚏，看着天空，颇是不解。
“站起来，好好让哀家瞧瞧。”
季凌苏愣了下，起了身子，一身素净的衣衫，没有任何妆饰却倾美袭人的面容，文太后眉眼满意的量过，“转过去走两步。”
季凌苏一头莫名其妙，直到转来转去，走来走去，被看完后，文太后点点头，身边的尚宫也满意笑道：“不错，腰肢儿软，腿长，除了腚部略窄，是个生养的好身子。”
噗！季凌苏闻言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
惊愕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种风中凌乱，顿时明白了这太后今天喊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文氏倒一点儿也不拘于，摆着一副过来人，‘你迟早也是做娘的人’的眼神看着季凌苏。
引得季凌苏从头皮开始发麻，沿着颈椎一路向下。
“丫头，到哀家身边来。”文氏似乎很是中意，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季凌苏本能是排斥的，从不适应与女人那么近距离，更别说还有不良用心，当下垂头颔首道：“太后身份贵重，臣妾是冷月宫出来的人，身份低微，恐冲了太后的祥气，如此站着就好。”
这种拒绝放在后宫里是从未有过的，一般嫔妃若太后有这种示意，已经忙不迭的凑近卖乖，尽显孝顺了，季凌苏不卑不吭的拒绝让满殿的人都有些诧异，不过诧异过后，落在文氏眼中的就只剩下识大体，守规矩。
尤其她只是微垂下巴，不算低眉顺首的胆怯，亦不似做作狗腿的谄媚，安然静站间，就像冬季落雪枝头徐徐展开的一袭红梅，守得住一方清新傲骨，又不似水仙那般娇作清高。
对人颇是敬重的姿态，让文氏越看越喜欢。
双眸弯成新月状，也没强求，继续问道：“冷月宫可住的习惯？瞅着你也是侍奉皇帝三夜的人了，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
“回太后的话，挺好的。臣妾喜静，皇上的安排很好。”
“身份低微，众人处处与你刁难没关系？”
“其实也就是众姐妹闲话家常罢了，也没怎么刁难臣妾，大家相处的挺愉快。”
“哪怕天天吃稀粥也没所谓？”
“皇上嫌臣妾胖，吃稀粥清减清减也好。”
季凌苏一路拒绝，只想跟龙玹撇清一切关系，没想到话音落，殿里宫女都掩着帕子笑出了声，文氏更是乐不可支，耸动着肩膀，繁云髻上的珠翠随之乱颤。
季凌苏瞪大双眼，一脸茫然。
这也能笑出来？为什么？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龙玹对所有女人姿容身材的态度都是不抬眉梢，或者面无表情的看一眼‘挺好’，就算最丑的宫女他也是这么说，难得听他也有嫌弃的时候，而且季凌苏还这个语调……让她们怎么听都有点闺房蜜宠，老夫老妻的抱怨在里面。
所以全殿人不但笑了，而且看着季凌苏都透出一股子，没关系，我们懂你的眼神。
于是，季凌苏郁闷了。
而文氏笑够，更是慈爱的看来，叹息道：“皇上事情忙，对后宫向来欠考虑，一直也没个子嗣，虽然哀家跟几位太后都很上心，年年在给他物色人选，奈何他一直没什么兴趣……难得你出现了，皇上似乎对你颇是中意，虽然闹了点不愉快，可哀家能看出来玹儿对你比较上心，而如今皇上年岁也不小了，太子大宝需要有人继承，依哀家的意思是，调你去紫微殿侍奉一个月……”
“太后不可！”
“哦？为何不可？”
为何要可？
季凌苏简直有种哭出来的冲动。
你儿子性取向不正常就去掰你儿子，不能抓个打酱油的祸害啊！
她真的只是路过，不小心翻墙进来，不小心睡了龙玹的宫殿，甚至不小心睡了龙玹，过程中还不小心使用了一下，最后不小心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啊！这几天冷宫跟众多女人搓麻将日子，她已经过的极度郁闷了。
您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后，咋能不能按照正常剧本打开？当个恶婆婆质问下她丢失的饭菜，哭诉的嫔妃们不行吗？最不济，质问下她为什么要拆冷月宫的牌匾也好啊！
这算什么！
季凌苏抽抽唇角，强忍住凌乱的思维，道：“臣妾身份卑微，自古皇嗣还是由各位正宫季奉仪生养比较好，尤其是太子……”
“无妨。”文氏一脸不介意的挥了挥手，“若早几年本宫也还计较计较，如今皇帝这年岁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哀家虽然现在不怎么主事，但只要你能怀上，哀家给你抬身份！”
噗！
“谢……谢太后垂爱，可臣妾觉得……如此太破坏宫中规矩了，皇上作为一家之主，如此多嫔妃都在盼望着他的垂青，自然是雨露均沾的好。臣妾独住紫微殿自是没有问题，可这让各位妃嫔季奉仪怎么想？而且皇后中宫还无所出，皇上如此厚待自己一个奉仪的话，伤的是皇后季奉仪的脸面，如今臣妾不过被点名侍奉一夜，已经让各宫季奉仪不悦了，若住一个月，怕是要引起后宫震荡，臣妾个人被当成红颜祸水是小事，若因此引起了前朝慌乱，给皇上政事带来麻烦，那臣妾就罪孽深重了。”
字字珠玑，季凌苏飞快说完，大殿陷入一片空前的宁静中。
从没有……女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帝宠，那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福分，而福气来临的时候，又是多少女子努力把握自身变凤凰的机会，从没有人这样舍弃自己，面面俱到为皇帝，为朝堂后宫的稳定想过……
当下，文氏就微微红了眼眶，再次对季凌苏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季凌苏迟疑了下，一步步上前，越过珠帘后，看到文氏伸来的柔荑，顿了顿，将手放了上去。
文氏轻握在手里，道：“难怪玹儿心悦你，连哀家都不得不喜欢。哀家坐镇宫中多年，一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再痴爱帝王的人都有，哪怕不爱帝王，为了各自利益也要努力一博帝心，唯没见过你这种人。”
那是因为她除了卦象完全不需要他啊！季凌苏悲催的想着。
文氏笑笑，继续似安慰道：“玹儿遇到个你这么爱他的女子是他的福气，放心，只要你能为哀家诞下皇孙，在这个后宫，哪怕皇帝保不了你，哀家也能让任何人都动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狂啸的话让季凌苏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统管西宫，却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参与的女人是那个雷厉风行护送龙玹登基的铁血娘子！
再拒绝的话，万一被太后发现什么端倪，只怕除了龙玹，自己又要惹到宫里最危险的一个人了。
“我……”
见她迟疑，文氏笑笑，“别急着拒绝哀家，你先回去想想再说，毕竟……”文氏牵着她的手一起放在了凤榻上，“坐在这个位置的不一定是中宫皇后。”
季凌苏一怔，对视着她眸色满眼的精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感情龙玹的一大帮子妃子，包括皇后，她竟没有一个看上的？如此不惜扶持一个奉仪，她是想……
文氏笑笑，知道她聪慧，也没深讲，只是嘱咐了下她若在冷宫遇到什么困难，大可来找她。
季凌苏点点头，谢恩后离开。
待季凌苏刚出宫门，文氏就拐进了后殿。
殿内，一明黄色身影对着窗户负手而立，身上的龙纹霸道张狂，猩红的龙珠似乎透着愤怒。
“玹儿。”
龙玹转回了身子，攥紧的拳心带着隐忍的怒火，黑瞳锐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母后喊朕过来，就是为了看这？”
文氏不解，黛眉轻挽，道：“不挺好吗？她识大体，懂分寸，没有恃宠而骄，家世也不突出，完全可以孕育子嗣，哀家以前没见，如今见了，倒真觉得是个中宫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