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谁在下手？
场面发生变故的太快，所有击球的人都停下。
季凌苏愣了愣，回头，发觉身后是一道极其幽深的眼，淡含着些许暖光，心微微颤了颤，看着这种时候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的龙璟，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龙璟见她无事，想说句什么，可刚微动，脸色就疼的刹那一白，额头更是衬出冷汗。
痛苦的模样落在季凌苏眼中，她甚至不能第一瞬间去找是谁施的手，微顿，一把扶起了龙璟的身子，打量了一瞬后，迎着全场所有人的错愕，一把扯开了龙璟的衣襟，连同中衣都不放过。
龙璟坐着，猛的一下被扯开衣袍，半边衣衫全部剥落到身下，露出精键赤裸的上身，诧异的也是不能自已，煞白的唇瓣微启，惊愕的看着季凌苏，完全不知道众目睽睽下，这该说句什么。
尤其对面，一道冰寒到极致的脸，正攥着拳头看着他。
龙珂与龙玖儿也愣傻了，顿住上前的脚步，嘴巴张的无法合上。
全场女子皆惊呼一声，全部该捂脸的捂脸，该转身的转身。连见此现状，急切想扑进去看龙璟伤的怎么样的文太后都诧异到顿住了脚步……
而下一瞬，所有人才知道季凌苏在干什么，抬起龙璟已经完全耷拉下来的右臂，她素净的手贴着龙璟的肩胛骨，后背，那一片一寸寸摸着。
指力合适，带着轻轻的揉按，像是在测量什么。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季凌苏蹲在地上，沉静的对龙璟道。
龙璟微愣，点点头。
季凌苏一点点捏按着，开始龙璟都抿着唇，紧锁着额头忍着，突然，按到某一处的时候，龙璟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从唇间溢出。
这一声，让全场所有呆滞的人都回了神，看着冷汗森森的平西王爷，这才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惊愕看向场中原本打马球的队伍，文太后与龙珂，龙玖儿等人也飞快的冲了上去。
龙玹迟疑了下，缓缓走过去。
季凌苏紧蹙眉头，素手细细的沿着龙璟后背的肌肤来回抚按两圈，确定最终的方位后，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先抬起龙璟耷拉下来的胳膊，活动了两下，“咔！”素手飞快对着一个方向一推，龙璟闷哼一声，胳膊重新接上。
这时候，所有人都走到了她们身边。
季凌苏凝视着龙璟煞白过后，流汗的脸，抬袖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沉冷道：“胳膊脱臼接上了，后背肩胛骨可能有小幅度碎裂，痉纹。恐怕……三个月内你不能用力了。”
“怎么会这样！”听到季凌苏是在给龙璟看伤，而且龙璟伤势如此重，文太后先前那一闪而过的礼义廉耻早就丢到了一边，只把季凌苏当成了盖世的神医，急忙问道：“会不会落下病根，以后身子废了？”
季凌苏抬眸，对着文太后抱以一安慰的淡笑，“不会，以平西王爷的身子骨，休息几个月就好，只是要受点疼。”
听说只是受点疼，文太后算是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那抹恬淡的笑容，顿时心间一暖，蹲地一把就将季凌苏抱在了怀中。
红着眼眶哭泣道：“哀家的好儿媳，幸好有你。”
嗯？
季凌苏一愣，差点晕倒。
喂！是我把你儿子害的这样的好吗！咱喜欢归喜欢，能不能喜欢的不要这么没原则？好歹你也怒斥我两句，为什么要害你儿子坠马啊！
可耳边隐隐的哭泣与不安让季凌苏很快理解了这个心疼儿子的女人。
这个年代大多都是内伤，皮外伤，一般到伤筋动骨层次的伤很少，在完全无法用钢板等外科手术处理的病，基本上都是疑难杂症，一旦什么骨头断了，找个夹板绑上就是唯一的治疗办法，很疼，还没效果。
兴许是通过自己话语的镇定，先前接脱臼胳膊的手法，感觉自己能治好龙璟吧。
季凌苏回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这幅画面落在那群宫妃的眼中，就已经不是嫉妒可以形容，完全不解季凌苏为什么会有这样好运气，皇上喜欢，王爷搭救，公主与四王爷天天缠着喊皇嫂，连文太后都如此上心……
伫立在文太后身侧，扶着文太后进来的荣紫念看到这一幕，暗垂了垂眼，沉默，不说话。
龙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顿了顿，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送平西王爷回宫，找最好的御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
“是！”
几人上前，将龙璟扶起了起来，把解散至腰间的衣服拉好，往外送去，文太后思及儿子伤心切，跟上。
季凌苏想上去叮嘱一句，身子刚动，龙玹以为她也要跟上去照顾，立马阴寒了脸，一把抓住手腕将她拉回来。
季凌苏抬眸，对视着他凌厉审度的眼，心中不免想到他先前面对龙玖儿落马的时候，那一脸紧张与温情。
一时间觉得心哪里有些酸酸的，难受到发涩。
甩开手，垂头，“事情是我引起的，我会负责……”
说罢，她转身想彻底离开这个有些令她窒息的地方。
这一次，却被龙玹一把抄过腰，直接单臂抱在了怀中。
顿时，现场一片惊呼，且不说谁也没见过龙玹大庭广众之下除了公主抱过女人，最主要，皇上那满目的愤怒与阴寒，一看就是为了季凌苏先前扒平西王爷衣服的事情在吃醋！
谁也没看过他们皇帝这等表情，一时间，都看傻了一样。
龙玹回眸，冷眼扫射一圈，所有人立刻垂头。
现场安分了后，饶是再不情愿，他还是冲着季凌苏淡淡吐出了两个字，“等等。”
季凌苏垂头窝在他怀中，一时间被他身上淡淡的这股好闻气息眩晕，他搂的很紧，而他两度来拽住她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心猛然跳了两下。
龙玹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前方扫视一圈，带着如夜煞般的冰寒，道：“谁做的？”
参加比赛的十八皇家马球队的人全部垂头，顿了顿，一人站了出来，跪地叩首，“启禀皇上，属下抢球心切，失手错伤了王爷，属下治罪，请皇上责罚。”
失手？
季凌苏听到这句话，冷瞳一缩，从龙玹怀中抬起了头，冰冷的扫视了一圈，讥讽轻笑，“你失手的力道是不是有点大了？王爷身强体健，有内力护体，依然断了右侧的肩胛骨，如果这一下落在别的地方，恐怕就不是一根骨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吧？”
冷冷逼问的话让现场一片惊呼。
怎么会是这样？季凌苏的意思是，那个力道是冲着她来的，结果被王爷救了吗？
现实的情况似乎也的确是这样，只是由季凌苏问出来，让人更信了三分。再看着皇上的冷瞳，敏锐意识到了什么，皇家的老把戏了！
各自面面相觑，忍不住将眸光都投向今日来的宫妃。
宫妃们又哪里不知道皇上那句话的意思，当下一个个集体下跪道：“回禀皇上，臣妾不敢！”
但跪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嫔妃，像萧贵妃，林淑妃这样的，压根动也未动。
赵德妃站的周正，闻言一声讥笑，“皇上只是问是谁做的，又不是你们打的都跪什么？再说了，球场上无眼，这些又都是长期训练过的球手，力道能力自然大，皇上先前让季奉仪跟妃子们打个温和点的游戏，季奉仪不肯，自己要跑来寻刺激，出了事，还连累王爷，怪的了谁？”
“可不就是，臣妾瞅着季奉仪玩的挺高兴的，先前也没少拿杆子去堵别人的路，怎么？遇到你自己了，你就斤斤计较了？”凤婕妤似乎也隐忍到了极致，仗着今天在场的人多，也不管皇上是不是护着季凌苏，说出了口。
反正皇上已经一年多没找过她了！她过的日子跟冷宫也差不多，反而这个季凌苏，明明一个奉仪，过的比她们这些正宫娘娘还要好，今天惹了就惹了，还能更糟么！
萧贵妃也轻哧唇角，冷笑一声，望着龙玹道：“谁不小心力道大了，伤着了王爷先不提，如果臣妾先前听得没错，季凌苏先前当着众人的面，面对皇上说的可是她不会马球吧？皇上一向赏罚分明，不知道如此欺君之罪，皇上管不管？”
几个女人话音一落，全场都将眸光看向季凌苏。
活脱脱一个红颜祸水的形象。
呵！季凌苏还真没发觉这帮女人平日里都闷声不吭的不说话，小打小闹的时候吃再多亏也能忍得住，可关键时候，真是一张嘴比一张嘴明白。
愣着她就是自己找死，然后不小心被别人挥球的力道伤了，还连累了王爷呗？
不过这些她都没兴趣，她只是有兴趣，到底是谁下的命令。
然而眸光刚落到跪地的人身上，那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叩首道：“小人抢球，误使力道，最终伤了王爷，小人自知有罪，愿赔王爷！”
赔？怎么赔？
季凌苏还没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下一瞬，他从靴中掏出一把匕首，刀锋一挥，直切切的断了自己一臂。
血流一地，他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现场惊呼一片，众多世家小姐，大家千金纷纷尖叫回头。
季凌苏一怔，看着对方的动作，凝视着全场惊愕后投来的眸光，心瞬间凉如谷底，也只剩下想笑。
这群人泼脏水的本事还真是不小，的确，现场那么混乱，谁能确定那是误伤还是蓄谋？龙璟重伤是为了救自己，而落地的重量，谁有能知道是击打所至，还是落地所致？
这不是现代，没有X光片来做证据，更没有法官来断案，大家见到的就是真实的。
如此皇家马球队精挑细选的武士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自断一臂，让人看到，都只会觉得他被自己逼迫无奈，她才是那个恶人吧？
可龙玹呢……
听着这么多人的分析，想着他先前的那张冷脸，他也是认为自己生事所以才那个表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