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龙玹的童年
季凌苏愣了一下，抬眸又扫视了一圈，迎着文太后和煦的眸色，狐疑道：“以前皇上住的地方？”
文太后笑弯了眼，点点头，道：“玹儿登基前，随哀家住在寿康宫的那六年，就住在这里，是不是觉得很舒适？”
季凌苏凝视着淡淡儒雅的环境，颔首笑笑。
不过随着文太后道出的这个年份，还是起了一些好奇，龙玹登基八年，那也就是登基的时候也不过快十四岁，在寿康宫住六年，那剩下的八年在哪里？
他生辰那夜提及过在凤玄国做质子，心念一动，问道：“那以前他住哪里呢？”
文太后闻言，笑容凝在了脸上，面色尴尬的侧了侧，微顿，酿出一声叹息，指了指罗汉榻。
季凌苏明了，上前一同落座两侧，苏旖领着宫女都退出后，文太后这才缓缓道：“冷月宫。”
季凌苏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地方，李敬德不是说先皇那一辈是冷宫吗？
龙玹住在那里……那么他的童年……
文太后见季凌苏眸色惊愕，也没瞒着，徐徐道来：“玹儿是在冷宫出生的，当年哀家刚入宫，什么都不懂，对人也处处心善，结果被皇后李氏陷害，差一点要闹的满门抄斩，后来是玹儿的母妃纪文清挺着大肚子帮哀家拦了责，当时的太上皇见她怀有龙嗣，而且即将临盆，先皇对纪贤妃又极其宠爱，拼命力保，才饶了她的性命，小惩大诫的打入了冷宫。”
“可这一打，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纪贤妃不但一辈子只能呆在冷宫，连同玹儿……也只能留在那，从出生到被发配送去当质子，他从未见过冷月宫以外的地方。”
季凌苏闻言心猛烈的颤了颤。
脑海里突然想起梅园里碰到龙玹的那一夜，他静静独自坐在那里，凝视着湖泊对岸的几间瓦舍，眸光悠远，身影又孤寂寒冷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抿了抿唇，道：“是梅花园湖泊对岸的地方吗？”
文太后点点头，笑道：“你定然也去过了，就是那，因为冷月宫那时住了不少打入冷宫的妃子，先皇为了照顾她们母子，让她们远离那些疯掉宫妃，特别将她们安排在了梅园，修葺了几间房屋，玹儿自小就是在梅园长大的，对那很有感情，如今没事也会去坐坐。”
季凌苏觉得心又被撞击了一下，回想起她说他给自己住冷宫的时候，他那欲言又止，气愤中又透着伤感的表情，如今想来，她那时候如此嫌弃，定然是伤着他了吧？
可他为什么一点儿责备的话都没说过呢？
内疚席卷，她问道：“那后来呢？为什么又去做了质子？”
文太后闻言，眸色又黯的更深，“所以说玹儿真的是哀家命中最重要的贵人，当年因为他的存在，才救了文氏一族二百三十九口人的性命，而且事后哀家才知道，那个时候哀家已经怀上了璟儿，若被满门抄斩，怕是璟儿也不会出生了……”
“经过那事之后，哀家与李氏便斗得不可分交，可就在昭德十一年，御天发生了一些外部的动荡，大军压境，需要从凤玄国借兵，本是等价交换，御天会割舍几座城池给凤玄国，但凤玄国偏偏要一名皇子做质子才肯借兵。”
“那时候，太子龙琨身份贵重自然不能做质子，龙珂才一岁，还未断奶，而且还很体弱多病，最终，面对虎视眈眈的邻国，在李氏的怂恿下，最终确定了让璟儿去做质子，哀家那时候心已经死了，知道这一去，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后来又是纪文清出头，自领皇命，说由她带着玹儿同去做质子，解御天燃眉。”
文太后顿了顿，声音起了哽咽，“那样敢爱敢恨的女子，若不是深爱着先皇，也不会走出那一步，而她愿意两度救哀家于危难的原因除了因为我们.小相识，是不可多得的姐妹外，也是为了玹儿。”
为了龙玹？季凌苏心念一动。
“纪氏母族不强，当上贤妃也是勉强受先皇宠爱而已，她知道先皇有意立玹儿为储君，可惜她的氏族将来在先皇殁了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保证扶玹儿顺利登基，李氏一族在先皇朝代把控朝堂太强，除了文氏，几乎无人能与之抗衡，而在哀家入宫前，她已经被李氏迫害小产过一次，玹儿是她第二个孩子。她在救哀家的时候就只说了一句，若玹儿能从凤玄国顺利回来，只求哀家一件事。”
“扶持龙玹登基？”听到这里，季凌苏已经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听着宫里流传的版本，龙玹是被文太后扶上位的，启声问道。
文太后摇摇头，掂着娟帕擦拭着通红眼眶流出来的泪，道：“她只求哀家能保玹儿平安即可，可那个傻女人，以哀家与她多年的感情，这样的事情本就无可厚非，她却为了保全哀家，不惜一次次的替哀家挡祸，哀家这辈子欠她的何止一点两点，而她甚至不等哀家谢她，就……”
文太后彻底哭了起来，季凌苏竟然不知居然是这样，也不知该如何做，最后只静静的上前抱住了她，虽然两人错差一辈，可这样熟悉的感觉竟然一点儿也不比多年的母女差。
而她的心也在震撼着，翻滚着。
她压根没想到龙玹的母妃居然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从不认为女人之间就没有友情，也从不认为女人之间天生就是尔虞我诈，上天对待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公平的，女人也会有男人兄弟间那种肝脑涂地的感情。
就像现代的樊筱铃，在她生命中，她知道，若有哪一天她遇到了危险，那个女人哪怕将身子替她堵在枪口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而在古代，她却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的情感，更没想到的是，龙玹的母妃愿为知己者死，而文太后也如巾帼女枭般重情重诺，将龙玹精心抚养长大，还义无反顾的摒弃了自己孩子称帝的机会，专心扶持故人之子。
虽然是秉承先帝遗训，可到底也做了一个女人最无私的境界。也明白了龙璟性子的温和谦让，玖儿性格的听话乖巧，以及龙玹的儒雅有礼都是继承自哪里。龙璟，龙玖儿与龙玹的感情也别样好原因。
能教育出这样的三兄妹，文太后心里应该是个特别温暖的人才是。
一瞬间，季凌苏有些感动，甚至有些也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母亲。
不过下一瞬，她就不这么想了。
文太后哭够，缓缓起了身子，看着季凌苏的肚子，细心的抚摸了上去，拭泪道：“所以，你有了玹儿的孩子是福气，他是个特别会心疼人，又最有出息的人，哀家的这三个孩子里也是他最孝顺，好好养胎，哀家能将他扶上位，就能将你的孩子扶上位！如今的玹儿也不是当年那个从冷宫出来一无所有的孩子，他有能力给你全天下你想要的一切。”
锐抬的坚定眸色让季凌苏心头一紧，龙玹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毕竟天下第一也不是白叫的，只是想到自己肚子里空荡荡的货，她终于又明白了为什么当时龙玹会那么愤怒，而且知道情况后宁可瞒着也不告之，终究是怕这么照顾他的养母伤心吧。
可……那她怎么弄！
想着从那件事之后，本对自己不管不理的龙玹突然经常热情的来吻她，如今也时不时的上下其手……
季凌苏更是心砰砰乱颤，恨不得自刎黄浦江，这混蛋原来是想让自己真怀一个？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文太后？
之后文太后拉着她看花看草，给她喂补汤补品，最后临走前还送了她一幅画，她都已经无法在计较，夜间，回到紫微殿后看着同样忙碌了一天才回来的龙玹，季凌苏感觉自己的心被老太太给搅乱了……
龙玹回来，一边朝屏风后走，一边解着纽扣，将禁锢了一天的龙袍脱下。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着她发呆的模样，凌唇好笑的勾勾，“你怎么了？”
季凌苏抬眸，看着丰神俊朗宛如神祗的男人，不避讳的起身跟到了屏风后，看着他，问道：“我谎称有孕，你怎么半点都不告诉我会伤着母后？”
龙玹愣了愣，对她居然会在乎母后的想法而感到一丝诧异，微顿，上下打量她后，轻笑道：“告诉有用吗？朕觉得你演的挺高兴的。”
季凌苏想着自己享受着文太后的宠爱，跟龙玹斗气的那段日子，一口一个母后叫着，对孩子也毫不吝啬的瞎吹胡掰着，就觉得有些头大。
懊恼的神色落在龙玹眼中，他幽深的打量了两眼。
“你今天去寿康宫了？”
“嗯。”季凌苏没提文太后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而是道：“我也没想着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今事已至此，我会想办法补救。”
补救？怎么补救？龙玹挑眉，对今天怪怪的季凌苏颇是好奇，不过下一瞬，就有些让他哭笑不得了。
“所以你以后别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知道在母后这边我给你惹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并不是我给你怀孩子这一个办法能解决。”
龙玹简直觉得好笑，实在不解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对她的热情只是为了母后，想让她有子，“你一向都这么会自圆其说吗？”
什么？季凌苏诧异抬眸，不解龙玹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