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真相
抬眸，慵懒的扫视了不开口的季凌苏两眼，讥笑道：“哀家今日来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皇帝心软，不予给你处罚，可哀家倒想问问，珂儿与你有什么关系，哀家皇儿选妃怎么就变成你做主了？”
汹涌，又开门见山的气势不同于往常季凌苏见过的那个林太妃，季凌苏淡扫了一眼，道：“身在皇家，靖王的婚事似乎只能由皇上说了算。自古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似乎臣妾过问一下并无不妥。”
不卑不吭的顶嘴让林太妃顿时怒火中烧，一拍香案，厉声道：“放肆！这是你做嫔妃的跟哀家说话的口气？而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哀家还没权利过问了？”
“有权利是有权利，但仅限于过问，至于兴师问罪……”季凌苏本身就不惧，即将离开，更加不惧，上下瞟了一眼林太妃，冷笑道：“太妃娘娘不妨等弄清楚事情经过了再来兴师问罪的好。”
真不知道让林太妃明白司徒灵曦心仪的人是龙玹，她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季凌苏坐在矮脚靠背椅上，冷看着无比悲哀的林太妃，并不想直接揭穿。
林太妃有没有被人利用，她丝毫不关心，司徒灵曦将来能不能成，她不是龙玹，也做不了主。但因为透过龙珂那幸福中又透着无比自豪的眼神，开心的想让全世界都明白的快乐，季凌苏能想象让龙珂知道真相，那该是多大的伤痛。
她不想龙珂受伤。
然而林太妃似乎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她在御天皇宫，从未见过敢跟太妃顶嘴的宫妃！当下怒不可遏，“哀家看这皇宫可真是容不下去你了！一个边城来的小小武夫女子，能入的了皇宫已经算你造化，还敢与本太妃顶嘴！来人啊！给哀家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林太妃下了令，身后尚宫与老嬷嬷跃跃欲试。
季凌苏也不慌不躁，手淡淡摸了下自己的小腹，用下巴示意了下殿门外不远处来自乾坤宫的护卫，“太妃娘娘确定？”
林太妃一愣，顺着对视着那一直警惕打量来的眸光，顿时，脸气成了紫红色，华美的袖袍中，五指慢慢蜷缩，几乎颤抖。
季凌苏讥嗤一声，别开脸。
林太妃深喘着气，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来找季凌苏算账，却被这个看着不大的女人次次噎在心口。
她怎么敢这么张狂！
虽然仰仗皇帝恃宠而骄是毋庸置疑的，可她眼底里那种平静与从容，一点儿也不像是骄纵的结果，倒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傲。
她不惧皇室的一切！林太妃几乎敢断言！
不过……这更好！
阴损的眼怒视着季凌苏，强吞下了一口气，顿了顿，平复下心情后，缓缓讥嗤道：“看不出贤妃还是个这么狠的角儿，仗着皇帝的宠爱如此肆无忌惮，不过，你当真以为皇帝喜欢你吗？”
季凌苏眉头一锁，不解林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恐怕还不知道皇帝给你的东西是假的吧？”
季凌苏心头一震，秋瞳锐抬间，迸出丝丝颤抖。
林太妃对视，只这一瞬间，就确定了李太后告知的事情果然没错，当下心中得意，如终于找到对方弱点般，透着漫漫讥讽。轻笑，道：“虽然不懂你是怎么缠上皇帝的，不过哀家不妨告诉你，你要的东西，是龙氏世代守护的圣物，一直存放在昆宁山圣元宝殿，没有皇帝亲自去取，是根本取不出来的，而他自从后唐之战回来，从未进过昆宁山！”
季凌苏脸色在变白，林太妃心中更加愉悦，尽管她也不知道坤卦的真实作用。
“所以，你以为你是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你身上有他能利用的东西，他在利用你罢了，行，你如今有身子，猖狂哀家不管你，你最好祈祷你盛宠不断，否则，等你失宠的那一天……呵呵，你最好识趣一点儿，昼国六公主，哀家认定是儿媳。”
林太妃说完，无限悲哀的睨了季凌苏一眼。
季凌苏心底如潮汐般翻卷，澎湃。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炸入脑海，龙玹喜欢不喜欢她，她自己有眼睛，有感觉，不会去听从他人的挑拨，龙玹到底有没有利用她，因为两人交易前，这都是内定的项目，商议的事情算任务，商议之外的事情才算利用，所以她也不会去介意。
可为什么林太妃会信誓旦旦的说东西是假的？为什么……偏偏直指坤卦？存在她生命里八年最重要的东西！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查不到是什么的东西！龙玹亲口承诺会给她的东西！！！
龙玹一直瞒着她，还是整个皇宫都在瞒着她？包括龙璟，龙珂他们？
季凌苏不想承认，可也感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欺骗之中。
抬眸，冷冷盯着林太妃，“你认为你说的我就信？”
“爱信不信！”林太妃讥讽一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自己金贵的跟金凤凰似的，皇帝非你不可了，拿圣物都赏给你？”
季凌苏五指慢慢蜷缩在掌中，带着丝丝颤抖，没有说话。
林太妃轻笑，站直身子拍了拍季凌苏的肩头，“所以，人年轻，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谁没得过宠？哀家若没得过宠，也不会有龙珂，对吗？自古皇帝皆薄幸，皇帝遇到你之前，又不是没喜欢过别的女人，还真以为你是个例外，当自己是唯一了？可笑！”
林太妃说完这句话，抚了抚长乐髻上的金步摇，慵懒转身离开。
随行的尚宫与宫女们也鄙夷的朝季凌苏看了一眼，跟随远去。
大殿空旷下来，季凌苏听着那些字字锥心的话，明知道出自这样一个蓄意挑事的人嘴里，不可信，但每一个字都像倒刺一样深深扎在了那里。
五指攥紧的同时，她冷抬锐瞳，道：“白风！”
殿外，白风听到高喝，走了进去，看着她冰冷的面色，心中一紧。
“子夜后，你去寿康宫的西三殿左偏殿内，把一本叫《龙神传》的书给我偷来。”
偷？
白风愣了下，不解主子要看什么书，自己去寿康宫取不好吗？但对于主子的命令，白风从来不问二话，凝视着主子难看的脸色，眸光颤了颤，将情绪隐藏，颔首道：“是！”
便退了下去。
大殿内，季凌苏颤抖的眸光中微起水光潋滟。
龙玹，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别说你有多喜欢我，你这样的爱情，我要不起，而我的世界，绝不接受欺骗！
紫微殿内，烛火惶惶，此刻已是静夜过半，龙案前，明黄色身影依然没有就寝，在批阅着奏折。
身侧的太师椅中，一身紫袍的龙璟静静陪着。
“她为什么这么反感灵曦公主嫁入？”
“不知道。”龙玹闻言丹笔顿了一下，峰眉半皱，缓缓思索了下昼国，道：“但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对于这点，龙璟倒也不反对，季凌苏是什么秉性，八个月处下来，也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若不是真有事，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动手杀人。
可……
龙璟眉头拧了下，道：“只是龙珂如今对灵曦公主用情至深，非她不娶，又如何是好？”
出战月余，谁也没想到那个从来对任何千金小姐，王侯郡主都不感兴趣的贪玩小子会一个猛子扎进去，无法自拔。
今天出了这事后，龙珂更是直闯紫微殿，扬言要立刻娶司徒灵曦。
后来因为皇兄的一句‘此事再议’，发了天大的怒火，丢下一句，‘此婚若皇兄不同意，以后就当没我这个皇弟！’转身离开。
季凌苏的态度是不允，而且愤怒到要杀掉司徒灵曦，龙珂的态度是必须，为求赐婚不惜拿兄弟情分相逼，一来二往间，倒将皇兄架在中间难做人了。
而且，昼国与御天联姻，于情于理都是好事，这事放哪朝哪代，都没有推却的理由。
龙玹幽深的眸色凝望着烛火，龙珂的态度，他自然明白，只是季凌苏……良久，思索后，重新垂头奏折之中，道：“拖着！日后再议！”
简单的六个字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对视着哪怕没有任何理由，皇兄还是义无反顾站在季凌苏这边的举动，龙璟没有意外，令了命，心中只有微颤。
顿了顿，龙玹面色迟疑了下，低垂的眸光划过一缕尴尬，道：“还有，你去礼部把后宫嫔妃的宗卷给朕送来。”
龙璟一愣，一股不可思议的不祥阴云笼罩头顶，“你要这个做什么？”
“……”龙玹魅惑的唇线抿了抿，想着季凌苏发火的时候透露出的那种淡淡的在意，生硬的吐出两个字，“清宫！”
龙璟倒吸一口凉气，瞠目道：“你疯了？”
“……”龙玹无话可说，有些烦闷的别开脸，看向放置手边的碧血虬龙，眸光深邃。
龙璟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全部心思，扬了声色，道：“皇兄！你喜欢她，给她专宠什么，臣弟都不反对，只是这清宫谈何容易！就算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对后宫所有女人都不介意去留，你也想想后果好吗？你这哪里是动的后宫，你动的是整个前朝的朝堂！大哥本就对你的皇位虎视眈眈，你这是授人以柄！”
不等龙璟说完，龙玹就抬眸，幽深的墨瞳摄来锐利，“朕的皇位还不至于因为几个女人的存在与否就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