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若我死，能换他爱我，也算值了。.
废墟的另一端，匆匆赶到的龙璟刚跟龙琨在皇家翠林山庄外交手过。
所幸的是，昨夜爆炸的时候，正好是宫宴放烟花的时候，行宫距离皇城本来就有几十里路，所以那等惊天的爆炸并没有惊动一竿后宫女眷等人。
古代讯息又不发达，等龙璟跟龙琨交手，在后宫所有人明白昇王谋反后，一切战祸的后果就想当然的都算在了昇王头上。
此刻小战刚捷，会有几个时辰短暂的休整，龙璟苛责昇王谋逆，将一切罪责昭告皇城后，吩咐郁靳留守，自己则赶回了皇城。
只是……
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切，龙璟的墨瞳颤抖中，全是隐忍的火光。
抿唇，沉默不语的他快速检查着百姓的受伤状况。
一身精炼的短襟紫衣更显形事利落。
而就在他埋头看完一个死者，确定对方不过八岁，拳头紧握，青筋曝露之时，身边缓缓出现了一道墨黑的身影。
垂眸，余光他能看到那是谁，墨瞳一暗，他转身要走。
樊筱玲却眸中赫然一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龙璟！”
龙璟抿唇，愤然要甩开。
樊筱玲更一把牢牢抓住。
龙璟火了，低沉着音色，道：“松开！”
樊筱玲倔强的摇了摇头，道：“不松！我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龙璟一声讥讽的轻笑，赫然见转来了眸色。
尖锐的眸色让樊筱玲心底一颤，突然间哑了口，“我……”
而龙璟却更步步紧逼，高挑的身形远高于樊筱玲，逼人的气势迫使一贯谁也不畏惧的樊筱玲，望着他眼底的猩红，也步步后退。
龙璟讥笑着，“继续说你们的组织纪律严明，即便出行任务，也只会针对我们龙氏，不会伤害普通百姓？说你对组织很了解，一切行军路线，对方的指挥你都了解？说你得到的情报是你信任的人告知的，不会有误？”
一字字，一句句，直戳着樊筱玲的心口。
看着龙璟眼底的愤火，她发觉她本来想好的，绝不可能给人解释，却独打算解释给他听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而看着樊筱玲的哑口无言，龙璟想着那日樊筱玲说朋友给的情报的时候，吐露出的那抹信任，连自己说不如把战线拉到郊区去打，也被樊筱玲以皇宫地理位置方便躲避枪支弹药，不然郊区没有遮挡，容易被集火拒绝。.
心宛如被针刺般疼。
信任吗？这就是她信任那个男人的结果？
不想嫁给他吗？这就是她不愿的理由？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烧焦的残骸，龙璟颤抖着眸光，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着她什么。
直到他灰败了语气，带着无边的自嘲笑道。
“樊筱玲，你到底哪边的？”
一句心凉的疑问，一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期望，也挖空了樊筱玲所有的心。
眉睫颤抖，樊筱玲却哭不出来任何眼泪，只颤颤看着眼前陌生的龙璟。
想着自己毫无保留的告知所有武器制造，即便跟他水火不容也帮助他们完成所有军工建设，陪着他们颠簸，差点炸死在山涧，昨夜更是躲开无数要她命的子弹。
最后，回想着他被子弹瞄准的刹那，她不顾一切的挡在他面前的画面。
哽咽，她噙下所有眼泪，笑着道出一句，“我自己这边的。”
说罢，扭身就走。
倔强的背影猎猎，让龙璟心底赫然一痛。
而也就在樊筱玲转身的刹那，抬眸间，她看到了那边静静看着他们的柳烟萝。
一身碧玺的清纱裙衬在身上很柔和，温润如水，又唯美如柳絮。
那张别样纯净与优雅的小脸也让樊筱玲一瞬间想到自己那带着风尘的眼角。
柳烟萝眉色微微诧异着，似乎是讶异他们的吵架。
可樊筱玲看着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明白了此刻陪在龙璟身边的人，更明白了龙璟昨夜在保护谁，想着自己的形单影只，唇角凄凉笑笑，什么也没说，继续离开。
看到樊筱玲那更冷绝快速离开的脚步，龙璟一瞬间心底有种想要上去拉住她的冲动，可只怪樊筱玲步伐太快，等他想好的时候，她已经远出了他能拉到的距离，只得将那微抬的指尖又缓缓放下，带着无边愤懑……
柳烟萝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直到沉吟再三后，还是款步道跟前欠了一礼，“王爷。”
龙璟勾唇，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没笑，亦或者是想强打精神笑，却笑不出来，最终只道了句，“西宁郡主，你怎么来了？”
柳烟萝尴尬的笑笑，道：“我会点医术，听说这边出事了，便跟着那边留守的御医一起过来，刚才过来是想跟你请个礼……这……”
柳烟萝因为深得文太后喜欢，所以昨天看大戏，也被文太后请了去。
明白被柳烟萝看到他跟樊筱玲吵架的全部，龙璟一瞬间也尴尬了面色，微微别开头，道：“见笑了。”
一句类似情人吵架，让外人见笑的话，一瞬间让柳烟萝品得了彼此在龙璟心底，或许龙璟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同。
失落，可还是勾唇笑笑，如水般淡淡道：“王爷哪里的话，牙齿与舌都还有垫着的时候，更何况是你们这种关系，痴男怨女，理解的了。”
龙璟闻言，唇角苦涩笑笑。
柳烟萝看了看，也微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王爷，也恕烟萝多嘴，你对她也到底太苛责了，不管什么原因，她只是个女人，战争的事情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她能帮到你就帮，帮不到你也不该发火……一个女人愿为你鞍前马后，你何至于怨她？”
龙璟一怔，想着那樊筱玲刚才微微浮虚的身子，心底什么地方有些抽的发疼，可看着眼前的重重，他又不自觉想起了那个雨夜看到的一切，心中的难过盈盈绕绕。
苦笑，他道：“其实本王明白，战争的变数重重，任何事情都会演变出更大的灾难，没做到防护是本王的责任，她已经帮到她能做到的全部，本王该谢她，而不是怪她，只是……”
话到尾音，龙璟说不出口。
柳烟萝清宁的看着，直到了然了龙璟的心情，点头，勾唇笑笑，“人总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要求最多，也惯于朝最亲近的人发火，烟萝明白。”
亲近吗？
龙璟无奈抿了抿唇，想着若放以前，樊筱玲绝对二话不说会抱住自己，或者亲了自己，堵住自己话的行为，再看着如今她也只会拉一下他的袖子……
他苦涩摇了摇头，不想再谈。
一刻钟后，遥远的街口，樊筱玲靠着墙边，看着那龙璟带着柳烟萝一起看伤员，相得益彰的气质与身影，眸光静静，没有悲哀，也没有焦距。
一旁，左玥笙看着那一幕，又看了看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樊筱玲，秋瞳隐敛下一抹疼痛，苦笑别开了脸，“你还真是永远都喜欢伤你的男人！”
樊筱玲眸色安然，望着碧洗的天空，想着那天龙璟牵着风筝出现她面前的场景，抿唇，笑的别样静怡，“他也不是全都伤我。”
左玥笙一怔，轻笑去一眼，“对，不伤，你就等什么时候被他伤到命都没了，再说这话！”
樊筱玲心中戛然一痛，顿了顿，淡笑，“若我死，能换他爱我，也算值了。”
只怕是就算她死了，他对她的感情也发展不到那一步吧，性格，立场，对爱情的态度，以及，她的曾经……或许，他们这辈子最多只能止步于此……
听出了樊筱玲的言下之意，左玥笙眉睫颤了颤。
微顿，别脸道：“你就不重新考虑闫峰吗？”
樊筱玲微愣，随后轻笑出了全部，“若曾经那么对你的是韩轩，你会因为时间的推移，他后来的示好与忏悔，原谅他的曾经吗？”
左玥笙怔了怔，含着那一眼水光，别开了头，“不会。”
樊筱玲笑笑，望向天空。
是啊，都不会……
因为爱过，所以学不会原谅，毕竟那是曾经最爱最亲的人……
想着曾经年幼的时候，她也曾跟闫峰青梅竹马过，那个时候的组织，他们也跟季凌苏与韩轩一样，感情好到惹人羡慕。
那个时候的闫峰，对她几乎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手心怕化了。
只是……
望着那边刚对她发过火的龙璟，樊筱玲苦涩笑笑。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要占守的立场，只是这个立场里，都不会爱到为她让步，罢了……
谈完话，樊筱玲跟左玥笙便各怀心思的散开。
其实这些年，她们的相处一直是这样，彼此明面上算不上亲密，甚至敌对，可就是那么心照不宣的，若她们之间有谁落难了，其他人都会伸手帮一把。
尤其她跟左玥笙。
男人既然不爱了，女人之间，总该互相帮助吧……
不为别的，只为有天哭的时候，没有男人，也有个女人可以借她们肩膀……
越过长巷，左玥笙走到了暂时安放伤员的一处宅院。
里面，自己的父亲正在给人救治，那些腕骨缝合外科手术直直吓坏了所有人，但是那一个个从鬼门关活过来的身影，却让这里的百姓一个个从惊恐变成了见到活菩萨般的敬重。
望着那一个个真诚的眼神，左玥笙的心底冺生出一抹动容。
这里的医疗条件……
看到左玥笙进来，带着口罩做手术的左靖安看了眼，道：“笙儿，来帮忙。”
左玥笙点头，可一句，‘好的，父亲。’还没有说出口。
突然间，出现在她身侧的一道湖绿色雍容华贵的身影，以及这个身影说出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左玥笙刚拿起的手术刀一刀捅出去。
“笙儿？左玥笙！你是孤的女人，怎么孤不过一天未见你，你就勾三搭四上了？说吧，这个男人是谁？说出来，孤饶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