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莲君 > 第一三七章 选妻

她轻松躲过,慢悠悠地解说:“这茶梅,花期很长,直到明年春天,与梅花一样,填补冬天无花可赏的空缺;不在花期时,赏枝叶也是一样的,一年四季莹绿满眼;裁成盆景移入厅内,香味清冽,比之梅花更宜于室,你们说,这萧索时节,还有什么花像它这样好?”

“知道它的好,懂得它的,因它成痴,就可以理解了。最难做到是‘莫笑人痴’,一个不懂的却要笑话一个懂了的人,谁更可笑呢。可怜,这世上尽是你笑我,我笑你;你骂我,我骂你之事,真正懂得的寥寥无几。”又喃喃自语:“说这些疯言疯语做什么。”

月明敦劝:“莲姐姐,那个死去的就是懂你的人么?我无心重提你的伤心事,但人的一生这么漫长,不会只遇到他一个,或许还会有,就在不远处守候。生者安好,死者才会瞑目,如果他真的懂你,会忍心看你沉浸于悲伤痛苦中度日吗?”

她闻听手一抖,浇水的动作停在半途,坚定地说:“没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是啊,汲汲营营的现世,哪里还有像他那样大义为公的纯粹人格。

见她明显不悦,月明再不敢多劝一句。

月明知趣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椅子里,纤细圆润的手指举起那小巧的景泰蓝吊坠,借着灯光捻动,她越来越好奇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瓷光映亮她精致的眉宇,双眼睁得大大的。

“糖炒梅子来喽!”东方榉捧着一只牛皮纸袋进来,端正摆在她膝上。

她看都不看一眼,说:“无事献殷勤!”又道:“先说好,不是梅芝坊的我不吃,少拿街市上的粗制品来唬弄我!”

他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说:“看什么呢,这么专心?”翻来覆去端详片刻:“就一个吊坠,用得着这么透视?哪来的?”

“呀9真是梅芝坊的,大老远的买来,算你有诚意,说吧,想知道什么!”她拈起一枚,放进嘴里,品品味儿,说:“嗯,真好吃,酸酸甜甜!”

一把抢过那包梅子,说:“问你呢,吊坠哪来的?”

她伸出手去够那梅子,嘴里含着梅子,说话含糊不清:“莲姐姐送我的,我们结拜时互换了信物!”

不知为何,他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深恐一个不留神将它摔碎了,紧紧攥在手心里,冰冰的凉意,直达心底,不自觉将它捂在胸口,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明明第一次见这物件,却这样在意,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想不明白因为什么。

月明也觉察到他的反常,问:“二哥,你怎么啦?”

依依不舍将那链子递还给她,说:“你要好好保管,别人送的东西,不要有任何闪失,否则不好交待!”

“我自然会好好保管,但是,又不是送你的,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她睁圆眼睛,深为不解。

“说不上来。她的伤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

月明将快到嘴边的梅子又扔进袋子里,叹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外伤好医,关键是这里,”拍拍左肋下,又说:“一个人,心要是伤了,那才真是坏事,无药可救,她自个儿又无心自救,那不是找罪受吗?那么豁达一个人,偏偏在这点上认不清放不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不由站起身,又喟叹道:“二哥,你的情敌是个已过世的人,你说,你怎么跟个死人斗?死人不会惹人厌,只有活人难讨人喜欢。”

东方榉掩饰不住欣喜,说:“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她身边还没人,这就是我的机会。念念不忘故人,她既这么有情有意,我东方榉,不选她做妻子,选谁?”

“二哥,你好有斗志,看在你百折不挠的份儿上,我祝你马到功成!”她伸出一掌,与他响亮击了一下,以作鼓励。

击掌后才发现又上当了,手上粘粘的,大叫:“死丫头,敢戏弄你二哥!”伸出带有糖渍的手往她脸上糊去。

月明早嬉笑着跑出老远,把他关在门里,他一边使劲儿踹门,一边大嚷:“最好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有你受的!”

翎笙看到衍笙那样伤心,让岷之同他一起,找到羽笙的住处,想再一次好好劝劝让他回家,两个人终没能请动,无功而返。

只在他宿舍里拿回些由他负责编纂的报纸,和标有注解的书籍,上面有他一行行的笔迹,这些皆是他成长的痕迹,想着,衍笙若是看见,会宽慰得多。

从慧双那里得知迪兰又伤了她,他匆匆来探视。

将一叠书抱放在长几上,衍笙好奇地翻了翻,问他:“这是?”

“笙儿爱读的书,他正在做的报纸,他的奋斗,他的思想,全在这里。”岷之一口气说完。

她果然急切地翻开来看,一份报纸拿在手中:“《清议报》?白羽笙执笔:华清会于昨日正式成立,宗旨‘清肃鞑虏,兴我中华’,党会成员现有二百三十一人,核心成员四十五人……”

她的目光被热情和郑重的笔调撩得灼灼,如烈焰,她也有过热血沸腾的学生时代,没有付诸实施,只是口头标榜为进步青年罢了。那时代并不遥远,偶尔忆起,脑海中依然清晰。

她佩服笙儿他们的勇气,志同道合走到一起,以高尚的名义。

岷之道:“笙儿有他的志趣,投身向往的新世界,走政治路途,以图兴国;而你管理白家产业,兢兢业业,惠及地方,商以富国,你们姐弟也算是殊途同归。你应当放手让他去做,他大志在胸,怎么会纠结于过往仇恨,想是咱们错怪他了。”

衍笙沉思片刻,方说:“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应当言明,我断不会挡他大志,他自己在外面苦苦撑着做什么。”

岷之看着她,说:“若说有心结,那便是因她母亲过去的不光彩。”

衍笙气恼地说:“糊涂!关他什么事,他就是躲到天边去,他骨子里流的还是白家的血液,有我在,没人敢看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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