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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集结完毕。

黑甲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气势恢宏的皇城大门。

此去征战的将士,都是一路跟随东方辰至今的老兵,也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

尸山血海一路闯来,身上自然有种纯粹由敌人的鲜血与生命淬炼出来的无形煞气。

如此近距离目睹这般刀枪大阵,皇城百姓感受到黑甲军将士那种钢铁刀锋般的冷冽坚硬气势,不觉口干舌躁。

忽听咚的一声鼓响,在渐次寂静的城门口,这突然而来的战鼓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咚咚,咚咚咚……”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身后一声激昂的号角声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红衣人正驱马狂奔而来。

此人腰悬湛碧长剑,发束紫金冠,胯下照夜狮子忽然一声长嘶,那人仰首放声长笑!

笑声响彻寰宇,大有睥睨天下的意思!端得是意气飞扬,豪情万丈。

背临初升的朝阳,金色的柔光为那飞扬的发丝镀上一层耀眼金辉,而弛马带起的狂风则卷动玄衫烈烈腾起。

此人劲嚼放,确为男儿中的男儿,而他马上放声长笑的神情,又使他多了几分狂放不羁的飘洒!

虽然只是远远看到一个背影,众人已觉此人风采不可逼视,

“无双!”东方辰心血激荡,难以自制转向身旁马车中端静坐微笑的爱侣,“我终于明白——其实我并不是向往那至尊之位,与这孤高寂冷的皇位相比,东方辰更喜欢争霸的过程!”

三国并立,群雄逐鹿。

天下风云出我手,宏图霸业谈笑中!

这乱世英雄!

闻言无双眼波轻轻流转,摇头轻笑:真是个闲不下来的家伙。

“放心去吧,皇城自有我替你镇守。”

东方辰压低声音,委屈抱怨:“此去生死未卜,无双就不会对我说些要好好保重之类的离别赠语吗?”

无双淡淡道:“有十八杀在,你不会出什么事的。”

果见那十八名骑士跨马挽弓,拥立在一面朔风之中烈烈摆动的大秦王旗下,愈发显得骁勇无比。

听闻远方龙卷风将黑甲军大呼:“秦国无敌!秦国无敌!”呼声一声接着一声,如浪潮卷来,响彻原野。

车马蹇蹇,缓缓而行。

她一直送他到皇城郊外。

无双语气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此去后汉,少则三月多则五月,可惜我不能随你出征了,不过有戚军师替你出谋划策,我倒能放心下来。”

“你……保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玄衣男子在一片如血夕阳的背景下,对她温柔笑道:“无双,等我回来!”

无双悠悠点头。

“我走了。”

最后一句。拨转马头,那个玄衣男子终是在他心中化为一个永不磨灭的背影,与烙印一样刻骨铭心。

静静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谁都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已然生死无话。

完颜燕回早已等候他多时,两军相见,分外眼红,立刻开始了一场恶斗。

“破阵!”随着一声龙泉吟响,东方辰手中龙呤剑直指敌阵!

战鼓轰雷,万马嘶啸!

如血夕阳中,铠甲染血的骑兵如一道利箭般向着敌军三万军阵狂飚直前。

狂风刮过面颊,刮过火热的胸膛……

朔风激昂,卷起那面战旗烈烈飞扬!

杀伐之音震天动地。铁骑所过之处,如画河山警为修罗血域。

夕阳的金光背投在东方辰的铠甲上,恍若战神降世,耀目得使人不敢逼视。

胸中血液沸腾。这发自内心的呜呼声是如此巨大,以至在瞬时间压过那巨响的战鼓!

乱世建不朽之功勋,盛年开万世之太平。

好男儿,当如是!

前方激战,后宫亦不歇着。

“主子,后汉内线传来的密报,后汉许多工匠无缘无故失踪了,其中包括监造‘火凰’的后汉第一工匠金大柱。工匠们的失踪在后汉民间引起巨大恐慌,不过奇怪的是,此事被官府压制下来了。”

无双微微颦眉。火凰是一种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武器,中装有炸药,端是历害。

她颦眉的样子很俏,也很冷。带着令人心疼的脆弱,仿佛颦到了别人的心里去。

“看来火凰完工了……可有确切消息回报共有几架火凰吗?”

“听说只完成四架。”

昊儿好奇道:“母后,那些后汉工匠为何会失踪?”

无双垂落的长睫浓密也如扇子,遮掩去冷冽与杀气:“是被灭了口。”

昊儿吓一跳:“灭,灭口!?”

无双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依旧淡淡的表情。

“将制造‘火凰’的工匠早早灭口,是为了怕铸造之法泄露。而今全天下虽只有四架火凰,却也够你父皇头痛了。”

战场之上,火凰绝对可以发挥出巨大威力!

“而且火凰虽然射程远威力大,但无法调整投射距离,且换弹药十分不便,往往第一轮投射后便会被对方知晓武器所在之处。”

“不过此物体积庞大,要是搬运起来显然困难重重。也幸亏如此,才可以让我们早做防范。”

昊儿撇撇嘴:“看来那个什么‘火凰’也没什么了不起!父皇一定会胜的!”

无双抚上昊儿的脑袋:“切不可掉以轻心s汉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武器毕竟利大于弊,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转头吩咐道:“奔雷,立刻飞鸽传书让皇上小心行军,勿中敌人圈套。”

“是!”

秦国皇城门口。

“站在!你们干什么?”尽忠职守的守卫拦住一干准备推车进城的脚夫。

“兵爷,咱们进城呢!”

那几个脚夫满面风尘,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是长年在阳光下暴晒而成。他们推着八个板车,几只麻袋将板车罩了个严严实实。

“把麻袋掀开,检查!”守卫强硬道。

“是是是……”为首脚夫唯唯诺诺答应着,掀起盖住板车的麻袋。

麻袋下尽是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

有的形如铁锹,有的状似铁棒……零零碎碎,奇形怪状。

犹疑地拾起一段长条般的东西,细细检查了番——没发现什么问题,这玩意儿没棱没角不见有什么杀伤力。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兵爷,这都是废铁,城里大老爷要俺们把这些废铁运回城重新铸造,做些锅铲卖钱。”

守卫忍不住腹诽几句,却也没有理由留难那帮脚夫。

挥挥手放行:“你们走吧!”

“谢兵爷!谢兵爷!”脚夫们大喜过望,忙不迭推着小板车进入城门。

他没有见到,在他决定放行的一刹那,那些貌似忠厚的脚夫们嘴角竟不约而同露出阴森的笑容。

领头的脚夫桀桀怪笑:“大概秦国的皇后做梦也没有想到,火凰最大的优点不是射程远威力大准度高,而是如此庞然大物居然能拆卸开来分批运藏。”

另一人接口道:“她更没想到的是,火凰没在战场上用来对付东方辰,却被偷偷运往了大秦皇都,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行了,这儿人多眼杂小心为妙。”为首之人毕竟谨慎,“现在把四门火凰隐藏在引凤阁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烟花为号,元宵佳节按计划行事!”

转眼又到元宵。按例,帝后与万民同欢,此次东方辰不在,她便代行其职。

静静端坐于东方辰为她修得引凤阁的顶楼,无双俯视着灯火辉煌的欢庆场景。

整座皇城张灯结彩,星火璀璨。流动星河盘曲蜿蜒。楼下百姓欢呼雀跃,你推我搡。

无双胡思乱想间,却不知在皇城的四个角落,四架火凰已悄悄搭起……

“轰咚!”一朵巨大的紫牡丹在夜空轰然炸开!

以全盛的妖娆姿态滞留片刻后,紫牡丹开始凋谢,夜空徒留落瓣点点。

第一朵烟花揭开了烟花盛典的序幕,转眼间皇都上空百花齐放,争奇斗妍!

忽而满天金波,金光耀眼 忽而赤日当空,红霞喷薄。

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时刻,在光与影的无声交替中,无双忽然从心底涌起孤寂与空虚。

若是他在身边,该多好!

“吁——”一声清脆凤鸣划破暗穹。炽烈火凰破空出,扶摇直上九重天!

火凰凄艳的火羽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红与黑的强烈对比让烟火溢满了残酷的美感。漫天血与火,开遍!那是火凰的暗号。

与此同时,四架的散落隐藏在东南西北的“火凰”终于发射,毫不留情地投射向“引凤阁”!

人间乐土转瞬化为修罗地狱。

火药在阁楼附近亲密接触,无数百姓被炮火吓得连滚带爬,哭叫之声立刻被震耳欲聋的炮火声盖过。

“怎么回事!?”负责拱卫京城的御林军急冲冲赶到。

宫中守卫泰岩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第一小队快驱散人群,免得踩伤踏伤!第二小队负责灭火!第三军赶快查明爆炸原因,如有可疑人物先抓候审,万万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大肆破坏!”

衣襟被一双小手攥住!哲儿披头散发满面黑灰,见到他不由哇哇大哭:“快救救母后呀!我母后还在里面啊!!”

“什么?!”泰岩大惊失色。

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让“引凤阁”剧烈椅。

“皇后J后!”楼下无数将士撕心裂肺地悲鸣。

“咔——”粗大的栋梁从中断裂。

失去了支撑,引凤阁推金山,倒玉柱,缓缓倾斜下去,屋脊上的瓦片簌簌滑下。

无数人或悲或喜或震惊或不信的目光中,“引凤阁”奄奄一息倾塌。

“主子,主子!”闪电失声痛哭,哭着奔向引凤阁。

奔雷目眦欲裂,疯狂地和闪电一齐冲了上去。

无双身不由己地往下坠落。

失去意识的刹那间,无双竟想起那个千军万马中战袍烈烈的男子。想起他在一片如血夕阳的背景下,对自己温柔地笑。

他说——“无双,等我回来!”

帅帐中东方辰蓦地抓紧胸口,突如其来的黑暗几乎使他昏厥。

“皇上!”

“皇上您怎么了?”

众将大惊,纷纷起身!玄衣男子勉强一笑。

“无碍──”痉挛的喉咙里终于挣扎出两个字,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心悸。

“皇上……”戚军师轻触自己右眼,无声地提醒他。

玄衣男子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右眼,竟是一手热泪……

“……主子……醒醒,别睡着……”

无双游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双脚仿佛踩在云端,舒服得让她不想睁开双眼。

一个焦急的声音不离不弃得在她耳旁回响,打搅这种感觉,端的讨厌。

好吵……

闭紧眼,无双不愿去理会那声音。

“主子……求求你……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呀!睡过去就醒不来了!主子,皇上在外面等你……东方辰在外面等你呀!……主子!”

辰?!无双艰难张开眼。身体潮水般的刺痛感差点让她再度昏厥!

头顶是追风略带颤抖的惊喜声:“主子——”

无双定睛望去,自己已被埋进一片废墟里,周围黑漆漆一片,不见一丝亮光。 一个身影死死顶在自己上方,为她撑开一方空间。

他肌肉贲起,俊脸通红,正是追风!

此刻,他正用自己从小练武的强健体魄顶住了重逾千钧的塌梁!

“追风……”无双忽然想哭。

她知道,是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放弃脱身的最后机会,选择了保护自己!

“主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主子您一定要坚持住!”追风勉强露出笑意安慰道,撑在地上的手青筋毕露,但胳膊却逐渐有了丝难以察觉的颤栗。

“追风,你快走……不要管我。”方才仿佛还无甚大碍的无双,此时竟剧咳起来。

她拿了手去捂住嘴,却有紫黑色的血,从指缝间冒出,直沿着那皓白的手臂蜿蜒而下,触目惊心到了极致。

毫无疑问,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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