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着眼睛返回饭店，径自上到三楼，进了一个雅间，妈咪倒好，端着个望远镜坐那里悠悠看着。
我忙敛了脚步，悄悄地走过去，把脸贴上去抢了个镜头，镜头被妈咪迅速转移，我只看到黑色跑车扬起一抹尘埃，之后便是大簇大簇的红玫瑰。
我讨了没趣退下坐了。
妈咪放下望远镜，打趣似地说：“他那么多人，你给他难堪，不怕的？”
“怕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敢动我？他老脸不要啦？”
“你是还没把他惹火”妈咪略提了一下转了话题，“——火候把握得不错，总而言之，任务完成不错。”
“我要报酬的。”
“你说。”
“我要转学。”
“除了转学。”
我与妈咪几乎同时说出，天啊，心有灵犀不是这样玩的……
妈咪的眸中带出思索的味道，声音带着些审判的感觉：“玄英，我柳若晴的女儿，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妈咪一定是误会了，我没有想逃避的意思，只是想换个地方静静，来改改我这毛躁的性子。
没办法，我和妈咪总是这样，在该心有灵犀的时候总是掉链子。
我觉得我应该耐下心来和妈咪解释，可我不知道怎么就会脱口而出那样一句话，那是我有生以来说得最傻的一句话。
我说：“妈咪，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房间的温度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急转直下，陷入比刚才在外面重重保安包围还要可怕的寂静。
我想从寂静的空气中找回我刚才说的话然后吞下去，但为时已晚。
妈咪突然笑出声来：“玄英，你傻了么？妈咪和你说了多少遍，男人不过是床上的玩物，爱？开什么玩笑？”
不是的，不是的。
虽然妈咪这样说，可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妈咪曾经真的爱过一个人，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忘了，可能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才会记起，对，妈咪只会在醉酒回来的晚上似骂似念地叫着“姓袁的”。
这么些年，我一再撺掇妈咪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可她每次都拿“男人不过是床上的玩物”来搪塞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那姓袁的害的！
他以爱情的名义骗了妈咪，害妈咪再不相信有真爱存在，或直接或委婉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登门求婚的人，大好的青春时光浪费在一个人的寂寞中……
我发誓，我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有朝一日登上商业之峰顶，把那个姓袁的踩在脚底，踩啊踩啊踩啊踩，我使劲踩！跳起来踩！
“到了。”
我的登顶幻想没无情打断，抬头看见的眸里盛满的不耐烦，再不是那个千年不化的雪峰。
“哦、哦。”我一愣，旋即答应着下车，走出两步，后面就有人喊，“喂！你钱还没付！”
……
妈咪，你替我付下会死么？万一我没带钱呢？
付罢车钱，我步入家中，大字一个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了半晌，才拨出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脑子一木。
算了，不用解释了。
从此以后，不管我需不需要，他再不会等我了……
妈咪说，他的合约时间到了。
妈咪还说，他也想续约，可他爸爸不干，非要让他出国……
出国好，出国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并不觉得见不到他是什么好事，他是难得一见的好司机，哦不，好人。
全身上下浑然天成的一股子贵族气质，却没半点贵族气，除了有点小心眼……
我把手机扣在脸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被噩梦惊醒时已是夜半三更，我抱着膝盖呆坐了半天，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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