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众人拥簇到一个房间里。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婉菊遣走了众人,与蝴蝶留在房间,陪着她。

婉菊和蝴蝶经历过今早晨的事情,此时才见了雨萱,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雨萱呆呆的坐着,直到日头西下,房间昏暗。

“少夫人,少夫人。”蝴蝶走上去,用力拥了雨萱几下。

雨萱慢慢转过头,看着蝴蝶:“什么时候了?这是哪?”

“少夫人您忘了?这是您和少主的新房啊。现在已经是快五点了。”末了,蝴蝶还加了一句:“少主此时正在楼下,被众人围着灌酒呢,估计快结束了,少夫人稍等。”

婉菊嗔怪的瞪了蝴蝶一眼,吓得蝴蝶连忙闭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雨萱起身走向衣橱,新的卧室比原来的大好几倍,衣橱也高大沉重许多。

雨萱褪下身上的婚纱,换上衣服,外套一件黑色长款披风,走出房间。

“少夫人要去哪?”婉菊连忙出声问道。

“走走。”

婉菊此时不敢多对雨萱说什么,只得无奈的和蝴蝶一起跟在后面。

一路走着来到西瑞咖啡厅,雨萱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叫了杯咖啡,望着熟悉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慢慢的小口品尝着。

“怎么了,很郁闷,很难过,很伤心?”一个清淡的女子出现在她身前。

雨萱望着她,失神的眼睛有了片刻的光彩:“你来了?陪我坐坐。”

良敏学不客气的坐在她对面:“你请我喝咖啡吗?”

雨萱转过头冷冷的一侧的侍者道:“最好的咖啡,最好的红茶,最好的蛋糕,最好的菜。”

敏学笑道:“你这最后一句话可让人为难了,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最后不是要我结账吧,我可付不起哦,也吃不了。”

雨萱道:“免费请你,吃穷这里也没关系。”

“真阔气。”敏学道。

“怎么平常不出门的你今天突然出门了?”雨萱垂着头慢悠悠搅着咖啡。

良敏学注视着她的眼睛:“想知道白军寒是怎么被救走的吗?”

雨萱搅拌的手停顿住,瞬间看向敏学:“怎么被救走的?”

“你该感谢禅云山的云老。”良敏学看着雨萱,声音清泠理智。

雨萱一皱眉:“云老?禅云山?这个人。。。”

“这个人是南北两方争相拉拢的对象,他不属于任意一方,但两方谁都不敢强迫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咱们当时进禅云山其实是误闯的,禅云山是禁地,云老不喜被打扰。”

雨萱有些疑惑:“这是谁的地盘?”

“禅云山的云老,当然是云老的禅云山。但在地图上归属北方,名义上也是北方的领土,但是。。。”敏学后面没说,雨萱已经明白了。

“禅云山是块风水宝地,你去过几次也看到了,这个地方这段时间发生过太多事,此次云老突然出现,估计是想警告一下,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闹那么多次动静,是有些不太好。”敏学说道最后有些开玩笑道,前面的话她是很认真说的。

雨萱道:“我是想,他真的只是警告吗?那军寒被救走是。。。”

敏学意味深长道:“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另一点。”

雨萱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看着敏学。

“从他救走军寒来看,不外乎有另一种可能。”

雨萱身子一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悦,又被压下去,毕竟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雨萱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有些玄,军寒跟他非亲非故,若真要说他就军寒是为了投奔南方,那他就是不救军寒也可以让南方来请他。”

敏学开玩笑道:“有可能他本来是打算背上包裹去南方,正好在路上的时候看到军寒,然后就是随手救了,顺带着两人结伴回南方。”

雨萱白了她一眼,又觉得有些好笑,然后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也该走了,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说这个事,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得赶紧走了,再见。”敏学急匆匆的站起来要走。

“路上小心,还有,小心宇文壬,那家伙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知道,只要我不动心就可以了。”敏学淡淡一笑,翩然离开。

雨萱吸了一口果茶,放在桌子上的时间过长,有些凉了,咽下去凉的胃疼。

她索性不再喝,用吸管搅拌着杯子里的果茶,望着窗外越来越浓黑的天。

大厅里静悄悄的,明亮的灯光照下,光洁干净的大理石板将整个咖啡馆映的富丽堂皇。

婉菊蝴蝶二人以及一干服务生都被雨萱遣走还没回来,整个大厅空空的只有雨萱一个人坐在那。

“今日大婚,我的夫人就独自坐在这里,夜寒霜重,难道不该回府了吗?”身后响起东方冷冷的声音。

雨萱不回头,依然望着搅拌着自己的果茶。

“回去吧。”双肩被揽住。

雨萱默默的垂着眸不说话,东方稍一用力将她托起,雨萱一个灵敏的躲开他,手一按桌子,翻到另一边去。

东方薄唇一扯:“呵呵,长本事了。”

雨萱冷冷的盯着他,既然大家都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底,那她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东方突然逼身上前,雨萱连忙转身一躲,右手出招,左手摆好防御的姿势。

东方轻而易举化解她的招数,一手捏住她的双腕,狠狠将她拽过来。

雨萱痛的皱眉叫出声来,身形不稳的被迫站在他身前,发丝随着动作在腰间摆动,几缕头发浮在脸上,有些凌乱。

“不要惹我发怒,乖乖听话,不然。。。”东方轻轻一用力。

“啊。”雨萱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听到了吗?”东方轻轻道。

雨萱含恨垂着眸子不说话,东方道:“夫人,我们回府吧。”

说罢,将身上的衣服披到雨萱身上,搂着她出了门。

两人进了汽车,雨萱有些疲劳的闭上眼,今晚,她该怎样面对他?

虽然说两个人经常对峙,但是今晚却是他们第一次同床,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地铺,想到这,雨萱看了东方一眼。

东方淡淡道:“想都别想。”

“我想什么了?”雨萱立马矢口否认,忽觉失言,懊恼的重新闭上眼。

“回房我们好好谈谈。”东方淡淡道。

雨萱苦笑一下,她怎么就跟自己的婚姻这么反冲。

记得小时候,有个风水师见了她之后,惊为天人,道她此生嫁入贵人家,一生的地位贵不可言,当时就有人说,陆家已经是豪门了,大小姐的命还能贵到哪里?风水师只是摇头。

人们便联想到白家,此时白家小公子白军寒初露锋芒,深受白家家主的赏识,但人们也没多注意。直到白家已经确定了白军寒未来家主地位的时候,这位文武双全的白家公子便提出娶陆家小姐为妻,这件事在当时是轰动一时。

因为那时候的雨萱很小,又谨遵母亲教诲时刻保持低调,所以人们根本就不怎么注意这位在陆家素来平凡的小姐。直到那时人们才想起几年前风水师的预言,白家与陆家的联姻顺理成章,人们从那之后对雨萱越发尊敬了。

雨萱跟本不想什么贵不可言,更不想被人控制约束一辈子。凭什么算命师说她贵不可言,她就非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她走了,以求学的理由去了北平。远离白家,远离江南。希望在那里可以找一个普通的贴心的人,然后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遇上宫建,她觉得这人可以满足她的愿望,有点小才华但是注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所以雨萱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朋友,打算就此过一生。

可是,为什么事情到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她会成为东方府的少夫人?

难道这辈子她就要做一个华丽牢笼的金丝雀,然后慢慢等待岁月的无情摧残,凄凉老去?

不,她绝对不!

雨萱打起精神,她要振作起来,她要决定自己的人生,她要为自己的以后做主!

下来车,此时的东方府洋溢着新婚的气氛,只是打开门进去客厅之后,房子里的气氛有些死闷。

东方对雨萱道:“休息前要先去向父母请安。”

雨萱默默的答应下,她身居东方府,不能任性妄为。以前她在秘密基地培训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在别人的地盘上,必须先低下头,忍辱负重,才能有机会寻找出路。

东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着雨萱乖乖的走向父母的房间,眸色变得深沉不可捉摸。

雨萱敲了敲房门,这时,东方跟上来站在她身后。

开门的是紫娘:“给少爷,少夫人请安。”

“母亲在吗?萱儿来给她请安的。”东方道。

紫娘抬眼看向雨萱的神色中闪过一些异样,随即垂下眸子,低声轻道:“夫人在里面呢,少爷少夫人请进。”

雨萱刚要进,突然想到这样不妥,连忙放慢脚步,跟在东方后面走进房间。

东方率先走了进去,屋里开着一盏小台灯,原本贵重的紫檀家具在小台灯下便显得有些昏暗。

慕容此时换了一件紫绒绣金丝边的宽松长袍,笼着袖子,手里抱着一个小暖炉,脚下踏着一个紫檀的脚踏,一派雍容高贵的样子,坐在毛绒毯铺就的贵妃椅上。

此时见了雨萱,上半身绷的笔直,一点笑容都没有,严肃的表情使屋内气温更低。

“母亲,我跟萱儿来给您请安。”东方道。

“给夫人请安。”雨萱上前,低头道。

慕容神色明显不满的转过身看着东方,冷冷道:“奉茶了吗?”却是看都不看雨萱一眼。

雨萱心里明亮,知道这话是针对自己说的。

东方沉声喝道:“婉菊,还不赶紧给少夫人端茶?!你这仆人是怎么当的,一点颜色都没有!”

这时,紫娘端着茶盘走过来,雨萱两只手捧起茶杯,走到慕容跟前:“请夫人喝茶。”

慕容不屑的悠悠一笑:“你是对我坐在这个夫人位子上不满呢?还是说不想认我这个婆婆。”

雨萱看着自己手中的茶一愣,突然恍然大悟,连忙低下头道:“给母亲请安。”

慕容竭力忍子手打翻茶杯的冲动,端起茶杯勉强饮了一口,随即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茶水在精致的茶杯里不停的晃动,溅出大半杯,茶杯里的水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此时,所有人都为雨萱捏了一把汗。

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有些过分。

雨萱低着头,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去祠堂,跪着反省认错,直到我说起来为止。”

众人大惊,东方连忙上前道:“母亲。。。”

“你给我闭嘴!”慕容猛地指着东方,怒道。

“谁要是多说一句。。。。”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已经很明显。

众人都噤了声。

雨萱跟着紫娘出去,东方挡在二人面前,对慕容道:“母亲,纵然萱儿不对,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教导好妻子,请母亲看在儿子的份上,原谅萱儿这一次。儿子以后定会亲自教导好她。”

“她丢了我们东方府的脸面!如果不是你反应够快,此时东方府已经成为整个北平的笑柄!”慕容指着雨萱怒斥道。

东方突然转过头,怒喝雨萱一声:“还不赶快给母亲跪下!”

雨萱原心里本就不痛快,此时听东方一吼,心里一阵委屈,倔脾气上来,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委屈了?跪下!”东方怒道。

雨萱眼眶有些红,素净的脸拉下来,就是不说话,也不跪。

“施家法!”这时,慕容坐在上方冷冷道。

东方连忙对慕容道:“母亲。。。”

“施家法!”慕容打断他的话。

掌管家法的嬷嬷进来,问道:“夫人,多少?”

“五十。”

“母亲。”东方突然加重语气对慕容道:“你这样让萱儿以后怎么在府里立足?!”

掌管家法的嬷嬷拿着竹板走上前,东方气势威严道:“慢着!母亲,给儿子一个面子,原谅萱儿这一次吧。”

“施!”慕容脸一拉。

“谁敢!”东方挡在雨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