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旷世孽缘 > 第18章 神奇变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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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蔚在乡下坐月子,有父母陪着,有小梅伺候着,女儿偶尔的哭闹也不让人生烦,她又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那个时候虽然贫穷了点,但是多么的快乐哟。.每当抱着女儿在家门口眺望原野时,昔日的快乐场景总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可惜,母亲说,当年董蔚读小学和中学的女同学都嫁到村外去了。

唉,要是有个女同学能在一起扯谈多好呀,董蔚不止一次冒出这种想法。村里实在太安静了,有天正抱着女儿在家门口伫立,突然啪的一声响让她吓了一跳,回望身边,没有别人呀,只有梅子在一边站着。梅子,刚才是你弄出的响声么?

梅子说,没呀。

奇怪,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很响的一声响。董蔚怀疑自己住在乡下,还没有适应从城里喧嚣的环境中适应过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董蔚又听到了一声响!她还是惊望四周,确信除了梅子和怀中的女儿,没有别人。

梅子这次听到了,她说,阿姨,是树上的桔子掉下来了。

董蔚这才注意到,村里的路边上随处可见桔树,金黄的桔子挂在树上,没有人去采摘,熟透了就掉下来了。

怎么没有人摘桔子呢,掉落地上太可惜了。董蔚说。

嘻,现在乡下人谁还媳吃桔子呀。梅子笑道。

董蔚的眼前,便浮现出小时候与同伴偷村里桔子的事儿来,哪里能等到桔子黄哟,全是青色的,董蔚和同伴们便在上学时和放学时摘了一路吃,那酸掉牙的桔子都是美味哩。可是现在,乡下人也不吃它了,任由它们黄了掉落下来。也难怪,我现在都只喜欢吃火龙果哩。想到火龙果,董蔚心中一惊,十多年前在医院护理刘强的一幕又呈现出来了,那火龙果水嫩嫩的,仿佛她当年的皮肤,可是,眨眼间,火龙果不见了,只有眼前掉落地上的桔子。

阿姨,你在想什么呀。梅子见董蔚呆呆地,便问。

董蔚这才收回遐思,掩饰道,我刚才在想,桔子掉到地上怎么这样大的响声呢?

嗨,这还不懂?是因为村里太安静了嘛。

梅子说得对,是村里太安静了,与城里相比,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各种人物。回到乡下的这段日子,父亲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某某老倌子不在了。父亲所念叨的那些名字,都曾是我儿时心中能搬动一座山的汉子,我在外这么多年,趁我稍不留意,他们竟一个个悄悄走了。这土地上究竟有过多少劳作的人,又有多少劳作的人回归到了土地之下?父亲的眼中是看不到一丝丝悲哀的,他的回答让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人总是要死的,就像草木一样,一生劳累,一身病痛,死还是一种解脱。.据父亲说,村里有的人老了,如果得了重病,不想因治疗而给后辈留下债务,就择个日子,洗漱一番,穿上整洁的衣,在屋前屋后田间地头瞧几遍,喝下农药就走了。面对死亡,乡亲们竟如此地平静,就像刚才掉落的桔子一样。

董蔚想到乡亲们的病痛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市卫生局局长,就像这些人的死亡与自己有关似的,内心深处涌起一种内疚感。

第二天,董蔚刚给女儿哺乳完,梅子进房说,阿姨,门口有个大妈说是找你的。

董蔚有些意外,回老家这么久了,除了邻居,没有谁找过她呀。

来到客厅,只见一个满脸沧桑的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怯怯地说,蔚儿,你越来越漂亮了呀!

董蔚却一下没有认出她来,正惊讶间,母亲从另一间房出来,看了看那女人说,呀,这不是徐么?

徐?董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徐已把双手伸过来,董蔚机械地握住了,便感觉到了徐手上满手的茧,要不是母亲叫出她的名字,董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眼前的徐与当年最好的伙伴联系起来,眼前的徐皮肤粗糙,眼里过早地失去了光泽,看上去是四十大几的女人了。董蔚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来来来,坐下坐下,小梅,快砌茶。董蔚招呼道。

徐一直上下打量着董蔚,呀呀呀,还是蔚儿命好,咱俩现在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哩。徐的眼角便有泪渗出了。

别那么说,我在外面也是混口饭吃。

听说你在外当官了哩,你要说是混饭吃,那我们乡下人就不是吃的饭了。

徐这么一说,董蔚不知如何接话,正好小梅将茶递过来了,来来来,喝茶,小梅,再洗点水果。

我昨天回娘家,听母亲说你生孩子了,就特地来看你。徐说着站起身,从门口提进来了只竹篮,里面装着几十个鸡蛋。乡下没什么好礼物,就这个,徐说。

唉呀我们十几年没见到了,今天重逢就是最开心的事,你还带什么礼物哟。

这土鸡蛋好,最补身子,不像城里的鸡蛋是假的。

这倒是的,谢谢你呀徐。咦,徐,你怎么……成这样子了呢?董蔚终于说出了口,在她心中,徐不应该老成这样。

这一问,徐先前本来只是眼角有泪花的,这下便变成泪滴一下滚落脸上了。

怎么啦,你能说说吗?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董蔚这时动情地拉起徐的手。

蔚儿,我的命真苦。徐说,这时她抬起头看看小梅,欲言又止。

董蔚就对小梅说,帮奶奶择菜去,中午留徐阿姨吃饭。

徐就说,你还记得牛儿么?说完,脸上便红了。

牛儿?就是原来追求你的那个牛儿?董蔚问。

徐点点头,脸红得更深了。

初中时代的牛儿比班上一般的男生都长得高大,初三毕业那年追了一阵董蔚,被董蔚呛了个狗血淋头,便转头追徐了。我后来到外地读卫校去了,你和牛儿发展到怎样了?董蔚问。

唉,你知道他那性格的,牛一样,追着我不放,我们就谈上了,两年后他去当兵了,两人约定他当兵复员后就娶我,可是,我父亲坚决不干,说乡下的女孩子不如嫁个手艺人实在,当兵的回来后农活也不熟练了。就这样,父母托媒人给我在另一个村找了个木匠,我见那人也挺本份,又不能违逆父母的意愿,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后来呢?董蔚着急地问。

后来,徐的头埋得深了些,后来,就在我出嫁的前一天,牛儿从部队赶回村里了,他把我约到村外的树林里,大声责问,骂我薄情。我只能哭着求他理解,我不能不孝。说实在的,当时我心里还是爱着牛儿的。牛儿痛苦地用手捶打着树,手都打出血来了,我看了心疼,就从背后把他抱住了。牛儿返身发疯似地吻我,抱我,后来两人都控制不住了。第二天出嫁,洞房夜,木匠,也就是我的男人,一个本份的男人,并没有深究我是不是黄花闺女,也许他根本就不懂这些,但我内心深处对他是充满愧疚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唉,真是命不好,哪知我和牛儿就那一次就中了呢,和木匠结婚后生了个女儿,长到三岁时,公婆开始怀疑我的贞洁了,因为女儿既不像爹也不像我,我这才慌了,这才发现,女儿像牛儿的妹妹,太像了。我就慌了,想寻死,可是几次都被女儿的哭声拉回了,女儿长得实在可爱了,我要是死了,她一定会受苦,她是无辜的。就这样,木匠把我暴打了一顿,将我和女儿赶出了家门。回到娘家也抬不起头呀,母亲托人匆匆将我改嫁了,嫁给另一个村的单身汉,比我大十几岁。

你可以找牛儿呀。

虽然生下的是牛儿的骨肉,但我嫁给了木匠,又怎么好意思再回到他身边呢?再说,当年牛儿也伤心极了,复员时他没有回到村里,而是到驻地附近找了个女孩做了上门女婿。

听到徐的诉说,董蔚连连叹息,怎么就那么巧呢。

是呀,这都是命。

那现在的老公对你还好吧?

还好,毕竟他比我大那么多,我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听到这里,董蔚松了口气,想起自己的遭遇,心想比徐还是幸运多了。

可是,我硬是个苦命人,也许是先背叛了牛儿,又背叛了木匠,做了对不住两个男人的事,所以就遭到上苍的报应。

又怎么啦徐?

唉,我这个男人没几年就患病,农田里的事儿基本上是我做的,里里外外,我都快拖散架了,吃点苦也没什么,要命的是他患了糖尿病,家里都欠帐十多万了……

董蔚终于明白儿时的伙伴徐为何苍老得像鲁迅笔下的圆规大嫂了。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董蔚一下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来打破这沉闷的局面。

徐也许经过了千百次的犹豫后才决定开口的,她说,蔚儿,我今天就是来求你的……

听到徐求自己,董蔚终于松了口气,眼下能帮助她,倒也觉得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便说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

听说你是管医生的官,能不能帮我家男人弄点药,我家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

听徐这么一说,董蔚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卫生局局长,手中是还掌握着一点权力的,便沉吟了片刻,在脑子里盘算这事怎么处理。

你要是为难就算了,不影响你的前程,徐见董蔚低着头沉思就这样说。

不不不,我在想一个万全之策,我俩是儿时最好的玩伴,我不帮你谁帮你?

徐的泪便流了下来。

董蔚便回房间,给局里的工会主席写了个条子,然后给她发了条短信。回到客厅,她把纸条递给徐说,你明天到桃林市卫生局去,找这个领导,我给她打了招呼。

桃林市是另一个市,行么?徐有些担心。

没关系,纸条上我写的你是我亲戚,你放心好了。

徐收起纸条就往外走,董蔚说吃饭了走,徐早跑出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