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学园的另一边,君山北坡,笔直的岩壁上,紫发的少年迎着朝阳而立,他被照亮的容颜每一寸都闪耀着无比璀璨的光芒,仿佛他本身就是一轮明日,以无与伦比的美丽点亮世人的眼睛。

“翼神的力量已经发展都能够短暂的停止时空的地步了么?”像是自问自答般,在喃喃之后,淮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深已了然的笑容来。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信息,淮依悠然转过身,却见背后的岩石上站着金发的少年,深邃如天空的湛蓝色眼眸正注视着自己。

淮依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的神色,反而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霁宁。“我隐蔽了气息也能够被你找到啊。”紫发的少年感叹着。

“谁叫你总是黏着我,对你的气息能不敏感么?”霁宁一只手肘抵在岩石上,身体的重心也同样倾斜在手上,他反问的语气就像是在引动出一丝丝的暧昧般。

淮依扬起嘴唇,勾魂的眼角令人觉得心脏表面的一块小肉也被他勾起来一般,微微的疼让整个心房都随着颤抖,加快跳动的节拍。

面对这样摄人魂魄的眼神和笑容,霁宁终于是受不住的咳了一声,把自己的视线从淮依的身上移开。“向血族和吸血鬼告诉玖兰薰身份的都是你吧。”霁宁重新调整好姿势,向对方摊牌道:“即使不是你直接告诉的,也是你间接令他们得到消息的,当时揭发玖兰薰秘密的时候,你也在场。”

“那你准备把我怎么样呢?”他摊手对霁宁问道,犹如春水的眼眸竟有一种无辜的感情流淌而出。

霁宁湛蓝的眼眸直视着对方,即便平常吊儿郎当的和学生会的女生们嬉闹着,他也清楚明白自己的职责,保护着这个岛屿,任何一点危险的因素他都不能放过,想到这里,少年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我对你的做法和目的都很好奇,所以跟我去白楼说清楚吧。”

淮依幽长的睫毛垂下,阳光顺着睫毛跌落在他的眼睑下,看上遗憾又难过的样子,“看来浮岚岛是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少年冲着霁宁笑了笑,金色的眼眸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真实的感情,好像他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般,世间万物都和他毫无关系,“不过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喂!你……”察觉到对方体内的魔法回路涌动,霁宁刚要迈出一步,视线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他心中猛地跳起来,朝着自己迎面而来的是与光元素背道而驰的暗元素。毫无防备的,在元素的刺激下,过去堕天的伤痕在暗元素的作用下出现脉搏一般的跳动。霁宁立刻用手捂住左胸膛压制下身体里的异样感,当他再回神的时候悬崖峭壁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四:

梦笙的六月,距离校斗祭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光,一之宫夜和几斗在愚人码头的那场战斗之后就离开了。几天后四方广场上再见不到方尖碑的踪影,而最终的结果以及冠军都与亚梦无关,她在学校放假的空暇时间里去了善恶在魔族领地上的城堡。

亚梦原以为,自己不可能第二次再踏入这个地方了,她拿出善恶给她的一枚钥匙打开了一扇大门,那一扇大门亚梦是见过的,在青鸟的能力下亚梦看到了善恶的记忆里出现了这一扇大门。

巴洛克式的大门被少女缓缓推开,门扉沉重的沿着大理石的地面划出半圈的弧度,展现在亚梦眼前的是白色的扇形穹顶,壁画上绘制着金色花叶,轮盘纹路,中心还以蓝水晶和金刚钻点缀。墙纸是深蓝的涡卷百花纹,厚实的红白羊绒地毯令亚梦走在上面都变得小心起来,仿佛就害怕着惊动了这个房间里居住的生灵。

这是比城堡任何一处都奢华的地方,紫檀木钟表,围绕着表盘的玫瑰,花间小精灵都是以纯金铸造。丝绸绘金色柳叶的扶手椅旁摆放着一架盘龙凤首竖琴,固定着琴弦的是两排大小相同的珍珠。

亚梦停下了脚步,她站定在一张双人床前,拉开床沿的帷幔。

黑发的女子安宁的沉睡在床中,她的胸前挂着一条宝蓝色的圆石项链,圆石的中心发出微弱的流动光芒照耀着女子沉静的容颜。

亚梦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玖兰绫乐,她长的真的和薰太相似了,也难怪亚梦会将善恶记忆里的那个黑发女子认成是玖兰薰。

“善恶,你真的不懂什么是爱吗?”亚梦一愣一愣的望着玖兰绫乐的容颜,在心里发问到。

他杀了玖兰绫乐,将她的尸体带回了自己的城堡里,用一颗石头保持着尸首永不腐烂,就这样两千多年。

亚梦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这个房间里过去发生的场景,黑发黑眸的男子走入房间,白如玉雕的指尖抚过女子黑色的发丝,他们的头发交错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他用眷恋而柔软的目光注视着怀中的女子,那双深渊的不起任何波澜的纯黑之眸有了天际最亮泽的光,那道光里只有玖兰绫乐宁静沉睡的容颜。

王爵慢慢的低头,亲吻着女子的嘴唇,这样的亲吻绵长的好像是永不会明亮的夜空。

他在黎明来临之前和她说早安,就像彼此要就寝的夫妻临睡前的道别。

可是早已陷入长眠的女子已经不可能再回应善恶的话语,但他好像是只要能看见玖兰绫乐的容颜,就已经是甘之如饴。

眼前虚幻的场景如波浪般起伏,淡化,最终消失在亚梦的眼前。而她只觉得心脏被扯了一下,两颗泪珠滚落在了脸颊上。

亚梦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泪迹,她默默注视了玖兰绫乐,并轻轻张口说了一声“再见”。

巴洛克的大门重新关上,亚梦走出城堡,一路都没有回头,直到快出森林的边界的时候,她才转身拿出给她的另一件梭形灰钻向城堡所在的方向抛去。梭形的灰钻自己产生了动力般飞向城堡,在城堡的尖顶上降落,轰然一声,亚梦的视线穿过森林看到城堡正颤抖着往地下陷落。

善恶临走之前对亚梦说,这个地方已经不需要了。

吸血鬼王朝被血族推翻时的浴血奋战,在千夜纪时期的呼风唤雨,千疮百孔的伤痕已经被室安六千年的宁静淡化的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彼岸流年,苍老的岁月,对他而言只像是一承惚的梦,那场寻不到方向,彷徨在黑暗与孤寂间的梦已经到了要醒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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