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栋喝了两口茶，才接着说：“因为服装城的事情进展顺利，很快就得到了上级的批复，涵语按计划到开发区工商局进行工商登记，这也是当初柯书记的意思。
“本来，按照公司的规模和关于外资企业的相关规定，我们应该在省工商局注册，最低也该是注册在市工商局，可是为了统一管理，特事特办，省市领导一至同意把公司注册在开发区分局，因为开发区工商局是市工商局的分局，所以也不算违反规定。
“可是，当涵语按规定去核名时，却受到开发区工商分局的百般刁难，涵语不服气，从办事员找到他们副科长、科长、副局长、局长，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他们就一句话，按规定要到市局核名。
“我们又去找市局，市局没办法，帮我们核了名，但是明确告诉我们，这件事领导有批示，就要在开发区注册，所以我们又返回开发区，他们还是不给办理。
这次，涵语吸取了教训，还是一层层的找起，最后找到了他们的局长曹伟，曹伟也干脆，要注册可以，得把服装城项目的所有建筑工程由他发包，否则，一切免谈。
“涵语向开发区管委会投诉曹伟和工商局，开发区的几位副主任竟然置之不理。
“涵语哪里受过这个气，这一路她已经把每个人的话全部录了音，复制以后，直接交给了市纪委。恰巧在这个时候，那个公安分局政委被双规了，接下来分局治安科长和一个派出所长也被拿下。
“那个政委是因为放高利贷出的事，曾经因为有借了他的高利贷还不上而被逼致死的，当地派出所和治安科都以自杀为由草草结案。
“被害人家属不服，连续两年上访，最后被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牛震岳知道了，他亲自指示局纪检组和督察处组成联合调查组彻查。
“很快这些人就交代了放高利贷的事实，同时还交代出，高利贷的幕后老板就是曹伟，根据他们交代，开发区范围内的堂皇娱乐城的也是曹伟的，那里藏污纳垢，强迫容留妇女卖淫，藏毒、贩毒五毒俱全，老板张丽萍就是曹伟的姘头。
“公安局很快就把这一情况秘密通报了市委卓书记，因为牵涉到曹伟是市委副书记曹晖的儿子，而且据公安局掌握的情况，很多事情还直接牵涉到曹晖，那个政委就是走的曹晖的门路提拔起来的，当时他给曹晖送了十万元钱。
“鉴于涉及到一名现职市委副书记，卓书记立刻向省委柯书记汇报了，柯书记命令省纪委直接向中纪委作了汇报。
“中纪委派员直接指挥省纪委成立了专案组，请省工商局配合，以开会为名，秘密把曹伟调了出来，经过对他的连番审讯，他交代了他父亲曹晖买官卖官的犯罪事实，就在今天上午，曹晖也已经被双轨了。
“刚才有人发短信，向我暗中通报了这个情况，而早在前几天，我通过乔枫主任把开发区工商分局及开发区管委会对我们的刁难向柯书记作了汇报，柯书记和卓书记明确表示，开发区要进行大调整，同时，柯书记半开玩笑的就主任人选问题征求我的意见。
“我也就顺水推周，大胆的把自己心里最理想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人选提了出来，当时柯书记问我，如果按我的想法做出调整，敢不敢给他立军令状，让开发区在五年内大变样，扭亏为盈。
“我当时一冲动，毫不犹豫的拍了胸脯，以上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情况，所以我说市里和开发区都会有大的变化，尤其是现在的开发区，原班人马几乎都是老郊区的那套人马，几位副主任，除了一位民主人士，其他都是原来曹晖做郊区区委书记时候的人。
“这些人和曹晖一个德行，只知道搞权术，对经济一窍不通，难为我们上届市委领导把这么一批老党棍弄到开发区，简直就是对开发区的犯罪。”
说到最后，庭栋越说越气愤，直到抬头看见芸芸温柔的目光，他才忽然一愣，语调逐渐和缓下来，讪讪的说：“我又激动了，还是年轻啊，做事不够沉稳，嘿嘿！”
这件事涉及的事情太明感，别人都没有说什么。
卓蓉叹了口气说：“庭栋，你真的太谦虚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这是颠覆了整个开发区，说实话，柯书记那里我不大了解，我伯伯那里我是知道的，他一直以来就想拿开发区开刀，动大手术，可是，碍于曹晖而没法动手。
“曹晖在到市里任组织部长之前，一直在郊区经营，从大队书记做起，一直到区委书记，经营了二十多年，那些人，除了他，谁也领导不了，谁也动不了。
“所以，卓书记一直都很头疼，没想到，却被你轻易的就给撬动了，你还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还说自己不够沉稳？
“我现在感觉，这一切，都是你有预谋的，从见到柯书记开始你就开始布局，你了解公安局的那些把戏，那件事已经发酵了两年都没出事，怎么现在就反映到牛书记那里了？
“还有那个贪婪愚蠢的曹伟，如果仅仅是为了注册需要，找开发区领导干嘛？市工商局不是很支持你们么？请他们领导出面难道也解决不了？
“庭栋，姐姐说这些不是责备你，而是感到由衷的欣慰，你确实成熟了，不像过去那样赤膊上阵了，学会利用矛盾，巧妙布局了，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位难得的政治家，而不是一个愤世急俗的愤青。”
庭栋老脸一红，刚想分辩，卓容摆摆手，说：“你没必要辩解，承不承认都无所谓，而且，我还有一个例子可以证明，这件事是你步步设计好的，甚至曹晖也被你算计在内了，你敢不承认么？
“那你说一下，你推荐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是哪位？不兼党工委书记，专职管委会主任，我猜一下，你身边的人只有两个人合适，可是常建你盯着的是我们团省委副书记的位置，这是更大的一步棋，连同你对我刚才的动员，因为我们都三十出头，相对还年轻。
“那么，另一位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就只有莹莹的父亲，江城市向阳区常委副区长鞠晨光，不过，鞠区长的级别只是副处，而且提起来的时间也不长，要一步到副厅，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庭栋，这种跨地区调动，还是提拔，你有把握卓书记大人会支持你么？不对，不仅是卓书记，还得柯书记点头。”
庭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蓉姐，我知道自己这个习惯不大好，没事儿好琢磨人，可是我现在发现，你把我也琢磨透了。
“刚才你还跟美兰姐说弄不明白我似的，转眼间我在你面前就暴露无遗，真正厉害的人是你啊，小弟甘拜下风。”
卓蓉瞪了他一眼说：“别贫了，你推荐的人是鞠叔叔吧，告诉我，你怎么那么有把握说服省委书记和市委书记？”
庭栋可能是又渴了，随手拿过一杯饮料，大口喝了进去，喝完才发现有些不对，看着杯子壁上红色的液体，叹了口气说：“那红酒当饮料，我这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喝不醉的人么？”
旁边的陈然赶紧把自己面前的一杯纯净水递给他说：“喝口水吧，能喝一不能这么大口喝啊，也不看看，这傻孩子！”
庭栋咧嘴笑了笑，然后转回头接着说：“我当时没有把握，但是，我给柯书记讲了一件事情，就是当初美兰姐去采访的那件事，那时候据叔叔是工商所的所长，他不遗余力的帮助我这个下岗职工的孩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创业之路。
“有了他的指点和帮助，才有庭栋的今天，我觉得，这有这样的干部才能真正做到为群众服务，为企业服务。
“听完我的话，柯书记点点头说，明天我就和卓书记谈一下，如果他没意见，我就请省委组织部去江城考核一下这个鞠晨光，看他到底怎么样。不过，还要跟江城的李子仪书记打个招呼。
“三天前，江城市的王文副书记说省里对鞠叔叔的考核很满意，前天，春城市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对鞠晨光同志的任命，昨天，组织部已经和鞠叔叔谈过话了，这件事应该已经成了定局。”
卓蓉笑了，举起酒杯说：“鞠叔叔这个时候一定很忙，那我们就共同举杯祝贺一下莹莹吧，祝她爸爸高升，祝他们一家团聚，这丫头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一点口风都不透，莹莹，你快过来！”
莹莹正和小雨、雯荔、童彤、漓漓几个在猜拳喝啤酒，听见卓蓉叫她，立刻端着一杯啤酒跑了过来，小雨她们几个也跟了过来。
莹莹可能是喝了几杯啤酒，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她愣愣的看着卓蓉说：“蓉蓉姐，你叫我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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