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低垂了睫羽,俯视下来的脸,因为背着光,故而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半晌,低醇的嗓音略带沙哑的响起,沉沉的几个字:“阿若司音,我很生气……”

极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木冬青自心底深处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与后悔。

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不知觉中居然犯了眼前之人的大忌!

惶恐自己即将要承受的,惹怒他的可怕后果!

冷汗混着已经凉却的水珠自额际滑落,身体在夜风里冻得冰凉,僵硬的打着冷战,扣在袭曳的命门上的两只手,倒是因着男子的体温而滚烫灼人!

她倔强的逼自己保持镇定,手依旧稳稳的捏住那两处脉门:“只要我用些力气,即刻就能取你性命,楚国七殿下虽然嗜杀如魔鬼,我却知道你从不会开口骗人,我要你现在就许诺我,放我走!”

不知是哪一处机关自动开启,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平静的温泉药水开始被搅动,新鲜干净的泉水顺着玉石壁沿慢吞吞的注入,滚滚热气将夜明珠的光泽氤氲的愈发黯淡起来。

冬青看不清眼前之人的表情,眼睛里的水汽反而愈发的弥漫起来,完全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故而寒意袭身之时,她只感到刚刚被新鲜泉水暖气捂热的身体突然一凉,尔后捏在袭曳两处命脉上的手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轻易的瓦解优势!

她受惊的抬头,看见袭曳直起身来俯视着她,周身都充斥着阴暗森寒的气息:“我很生气,很,生气……”

冬青僵住。

袭曳冷峻的脸上浮起一层邪气的笑容:“不过,我却一点儿也不想杀了你。”

冬青紧紧握在身侧的十指微松:“那你——”

话未完,男人有力的手指已经钳住了女子小巧的下颌,力道之大,让她感觉下巴都要碎了。

“毒蛇你放开我,痛!”

冬青使劲儿挣扎着,用力抓住他扼在她下颌的那只手臂,无奈对方力气极大,不仅半分撼动不了,反而让男人手底下的力道愈发的狠起来!

看着她吃痛而扭曲的美丽脸蛋,男人犹如九幽地狱升起的声音冰凉刺骨:“我觉得,生不如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冬青的瞳孔猛然放大,恐慌的呼声还未脱口,下颌一阵剧痛袭来,她只觉眼前一黑,汗水大颗大颗,淋漓落下。.

这个变态的疯子,他竟活生生将她的下颌捏的脱臼!

然而男人却并不就此罢手,他似失了控样,拖着木冬青的两只手臂狠狠压倒在胭脂色野花怒放的地面上,健硕的身体压下来。

“放……放开我……”

脱臼的下颌伴随着每一声怒吼锥心刺骨的痛起来,她满腔的怒吼与咒骂生生被扼杀在令人崩溃的痛楚中。

她努力想要摆脱这样羞耻的姿势,却招来男人更加粗暴的对待。

“啊……”

身体骤然被贯穿,那样的痛,痛得冬青想哭,可脱臼的下颌却连她倒吸一口凉气都疼的噬心腐骨,更遑论哭泣!

男人却不管不顾,狂风暴雨般的摧残着身下之人,强悍的力道似乎要将木冬青的五脏六腑统统搅碎。

“放开你?”明明在做着亲密的事情,他的脸上却唯有残忍的杀意,语气更是冷漠邪恶,“我,绝,不,放,开,你!”

汗珠子如雨般自女子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滚落,痛得痉挛却骂不出半个字的冬青,狠狠的将十指刺进了男人的肌肤里,只恨不得将他撕碎!

背脊上的些微疼痛让袭曳本就幽寒的眸子愈发深黑,他忽然俯身,一口咬在女子白皙的肩头!

冬青吃痛闷哼,下颌紧随而来的痛意却生生掐断了声音。

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疼痛,如钢刀般残酷的刮在冬青的血肉之上,留下一波又一波绵延无尽的痛楚,几乎瓦解了她所有的倔强,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伤得体无完肤。

今夜的袭曳仿若一只可怕的魔鬼,褪去了所有的人性,只知道折磨她……

可他明明从不折磨人……除了她……

“求你……求求你……”

女子浑身瘫软的在男人身下屈意承欢,瞪圆的杏眸映满夜明珠破碎的光泽。

凌辱已经击碎了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她卑微而机械的求饶,只求能让这样的折磨结束,只求能结束……

男人充耳不闻她的乞求,动作更加狂暴,疾风骤雨般的袭击着她的脆弱。

耳畔是男人的喘息声,脚腕金链的磕碰声。

一切……近在咫尺……

原来,人真的有生不如死的时候呵……

天际翻起淡淡的鱼肚白,一只早起的鸟儿无声的顺着风的轨迹自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远去。

袭曳漠然的站起身,俯视着地上毫无声息的冬青。

女子像是被遗弃的破旧偶人,浑身虚脱的躺在花丛中,凌乱汗湿的乱发下,那双杏眸空洞而涣散,脱臼的下颌肿的老高,浅浅的血痕残留在唇角,莫名的凄厉瘆人。

他抬手捏住那不和谐的下颌,轻易接上去,瞬间的疼痛似乎唤醒了女子的意识,她猛然抬起眼睛,杏眸如剑,锋利清寒,手臂随之迅速扬起,落下——

袭曳处变不惊的扣住那只使劲全力的手臂,薄凉的唇角扬起嘲弄的哂笑:“怎么,还不服气?”

冬青无力的喘息着,眼前一阵泛黑,刚刚那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反抗了。

男人的唇擦过女子的脸颊落在耳畔,近在咫尺的暧0昧距离,袭曳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之上:“你永远,永远也别想逃离我的掌心,除非……你死……”

袭曳甩开她,再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背影阴暗而冰凉,身后湿透的发梢上,有冷却的水珠子凝聚,一滴,一滴,滴落在同样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直至消失在帷幔深处……

冬青的手脚冰冷到极致,就像是,此刻霜降的心。

她缓缓的坐起身,周身的瘀伤让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出无边无际的酸痛,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与吻痕,惨不忍睹,火0辣0辣0的疼着……

目光停滞在被压得稀烂的胭脂色花叶上,黯淡的血痕已经干涸,像道难以抹平的伤疤印刻在那儿。

她闭了闭眼睛,低低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很慢:“我,绝不会,死……”

眼角干涩的生疼,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东边浮起淡淡的霞光,四周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露水无助的在花叶的尖端颤抖,终究消散在清晨第一抹阳光之下……

……

整个头脑沉重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折断她的脖子,身体针锥般密密匝匝的疼,神智似乎苏醒了几分,冬青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睛,却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孤独无援的在漆黑的世界奔跑呼喊。

害怕,孤寂,恐惧,寒冷,潮水一般涌遍她所有的感官,她在混沌中伸出双手胡乱的抓着,似乎抓住了谁的胳膊,眼前突然放大的是,是凤栖桐贱笑的脸庞。

“凤栖桐……”

心头骤然一喜,冬青如同抓住了救命草一样双手抱住了男子的胳膊,哽咽着:“凤栖桐,我害怕……”

她哭着,抬起泪眼想要乞求一分怜悯,却发现凤栖桐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袭夜透着森冷气息的俊魅容颜,孤傲的眸子泛着嗜血薄凉的寒泽,低沉开口:“我觉得,生不如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噩梦般的恐惧骤然袭卷而来,铺天盖地都是最可怕的梦魇,让她尖叫出声:“不——!”

夏日清晨山林特有的冷香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带起一阵令人胆战心寒的冷意,萦绕鼻梢,连绵不绝。

冬青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急促的喘息间,一种难以抑制的无力感,吞噬全身。

她伸出手,满是冷汗的五指,有些颤抖的捂住了心口,干涩的嗓子颤抖的咽了咽:幸好,只是一个梦……

金黄色的阳光正自帷幔之中投射进来,折射在温泉周围奢华的摆设上,透出一抹诡异的弱光,无声的落在野花怒放的池畔。

不远处的玉石桌子上,还有余温未散的一碗清粥,配着几样精致的小菜。

冬青自花丛中撑起身子,带动的脚腕上的金链磕碰出轻微的声音。

长长的青丝自脸颊两侧拂下来,她漠然的看了一眼那链子,眼睛里瑟瑟的似乎泛起一层水雾。

冬青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尔后拾起一旁凌乱的长巾,裹住了伤痕累累的身体,扶着一旁的柱子慢吞吞站起来,坐到桌畔。

粥是热的,尚还散发着热气。

她看了良久,方抬起手去拿勺子,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她强迫自己将握得发青的手指打开,僵硬的手指有些颤抖的捏住勺子,嗓子却干涩的根本不想碰任何东西,饿空的胃更是闻到食物便阵阵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