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穿越架空 > 红楼戏梦 > 第五十回 逃虎口顿悟感情缘

“把尾巴藏干净了,今日的事便罢了,再若让为父看到不干不净的东西,打断尔的狗腿!”

宝玉应声喏喏退下,直退出了院子,猛然转身跳跃高呼,奔出去几步又扑回来拉住了金钏的手又跳又笑,躬了身作揖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若不是金钏和徐向他告密,事先透露给他忠顺王府曾来人造府要人的事,他如何能提早防备?

金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甩开他的手问:“二爷可又是说疯话了?这大夜里的,闹得什么?老爷可是为难二爷了?若不是紫鹃跑去老太太房里回话,险些就救不下二爷了。.”

“她们未必救得下,只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宝玉得意道,手里摸摸腰间的汗巾子,暗想林妹妹如今也是他半个救命恩人呢,若不是林妹妹换了汗巾子给他,怕他的腿此刻已经被父亲打断了。此刻林妹妹一定还未他提心吊胆呢。

宝玉急于去见林妹妹换回汗巾子,忙对金钏说:“你去给老太太回话,就说我平安无事了,多亏老太太的救兵来得及时。我乏了,先去睡,明早去老太太和太太房里请安去。”

正在说话,远处一串高高低低的灯笼如夜里湖面飘荡的星光移来,宝玉起先只顾同金钏说话,并不曾介意,忽听一个声音问:“前面是谁?”

金钏忙推开宝玉的手,一哆嗦手中的玫瑰紫色油纸灯笼坠地,呼啦一下腾出火光,唬得宝玉跳后一步。

“是我,宝玉!”宝玉爽快地应一声,向那由远及近的灯笼人影望去,看清为首的一人是母亲身边的周瑞家的。他忙唤一声:“周嬷嬷好!”

周瑞家的打量着宝玉,又警觉地瞟一眼宝玉身后的金钏,一双眼滴溜溜地问:“这夜深人静的,二爷是向哪里去?”

“哦,才老爷传二爷过去问话,老太太派我来救二爷。”金钏脱口而出,手中的拐杖举起,话答得伶俐,声音却是发颤。

周瑞家的温出笑意,看看宝玉问:“老爷可曾为难了二爷?”

不等宝玉答话,金钏又抢了话说:“也没见怎么为难,幸我赶去的及时,只是把二爷的脸打肿了,不便去见老太太徒惹伤感。”

宝玉羞恼地扯扯金钏的衣袖,嗔怪道:“只你有嘴!”

听了金钏的话,周嬷嬷紧张地向前,仔细地扳起宝玉的面颊查看,宝玉反是难为情地躲避。.

“啧啧,老爷下手如何这么的重?”周瑞家的忙吩咐身后的丫鬟说,“快送二爷回怡红院,让袭人她们拿冰冷的井水浸泡了帕子去冷敷,看明早就能消肿的。哎呦,可不能让老太太看到,不然不定如何的伤心呢。”

宝玉心里暗笑,随口说:“也不必了,金钏你快去给老太太回话,就说周嬷嬷接了我去。我自己回潇湘院去。”

宝玉春风得意地奔去林妹妹的潇湘馆,犹如虎口脱险。

黛玉没有睡,心急如焚地等待宝玉归来,她遣了紫鹃和雪雁进进出出到院门外看过数十遍,才算候到了宝玉归来。

黛玉一见宝玉,眼儿一红,鼻头一吸,樱唇一翘,手中紧握的茜香罗汗巾子狠狠掷去他怀里,反是呜呜地掩口哭了骂:“什么混账的腌臜物,趁早地拿去免得脏了我的地。我的汗巾子呢?你还我!”

宝玉见她含嗔带怒时娇俏的可爱,比作梨花一枝春带雨都不足其娇,总是强过平日里冷冰冰独守春闺时的样子。

宝玉见她恼了,猜她多少猜出了几分缘故,于是忽然间捂紧腰间“哎哟”的一阵痛苦呻吟,身子一晃一把扶住坐榻边缘,躬起个身子艰难地说:“被老爷打了一顿,好不容易才挨来看看妹妹。我的腿如今都不能弯,肉肿起三指高。妹妹若要解那汗巾子,你自己动手来!”

黛玉原本在哭闹,一听宝玉说被老爷打了,立刻止住了哭声,抽噎几声将信将疑地凝视宝玉。宝玉紧皱了眉头,微扬面颊。

“哎呀!”紫鹃一声惊叫,“宝二爷的脸是怎的了?左颊肿起来呢。”

“快,快打块冰凉的帕子来为我敷脸。”宝玉吩咐,紫鹃急得转身而出,宝玉捂着面颊看一眼黛玉,又“哎哟”“哎哟”呻吟不停。黛玉立时慌了,眼泪夺眶而出。

“快让我瞧瞧伤在了哪里?”

宝玉侧脸用手遮着躲避,连连说:“不必看了,仔细吓到你。”黛玉却双眼含泪凑过来,强搬着他脖子拉下手一看,就见面颊上清晰的红肿掌印隆起,心一酸,唏嘘几声,抽抽噎噎地哭了。

“不打紧,不痛。”宝玉忙去哄她。黛玉抽噎几声,忙去掀开宝玉的前襟,探手去解他腰间的汗巾子,娇喘悲戚。

宝玉慌得双手捂腰连忙躲避侧身说:“别看,别看,不打紧的。你若要汗巾子,我解下还你就是了。”

二人纠缠去一处,宝玉呵呵笑了说:“哎呀,痒,搔到我痒痒肉了!”

黛玉翻身而起,抿个嘴赌气道:“好呀,你作弄我!分明拿话在哄人家。你老实招供!这汗巾子是个什么来龙去脉?仔细我去告诉舅舅去。”

宝玉情知不好瞒她,思忖片刻只得拿话哄她说:“是那夜我们几人在山庄醉酒,清晨起来胡乱地拿错了。这条汗巾子不是水溶的,就是十三的,迟早我要归还的。”

“啐!既是他们的,你躲躲藏藏地猴急地同我换什么汗巾子?”黛玉羞恼道。

宝玉一怔,林妹妹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怕是瞒她不住。宝玉忙敷衍说:“我昨夜做个怪梦。老爷擒我去大发雷霆地打板子,把两条腿打断了,误以为我去山庄同十三爷和北静王鬼混。赃证就是十三爷的汗巾子系在了我腰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一听说老爷暴怒了寻我去,就吓得同妹妹换汗巾子了。”

黛玉听得将信将疑,侧个头凝视她,眼中泪光盈盈,颊上却泛出红晕,浮现出笑意问:“那老爷可是查你的汗巾子了?”

宝玉扑哧一笑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老爷自然不是为了什么汗巾子寻我,不过是有个俗客造府,附庸风雅的要见我罢了。”

黛玉这才长舒口气,如释重负道一句:“阿弥陀佛!”

宝玉痴痴地望着她,心想前世里林妹妹是知己,今世里林妹妹却是知己体己,果然她心里处处有自己,不枉自己重生一回来看她。若说林妹妹强过宝姐姐哪里?却只在这些细碎的小处,看出她的真情来。林妹妹的情是真的,不搀任何杂物,如清澈的溪水见底。而宝姐姐的情则是一碗味道诱人的鱼翅羹,色泽华贵,价格不菲,你闻到那扑鼻的香气,首先想到的是那被人人捧煞的不菲的价格昂贵,奇货可居。反不如那清水,到头来是身边随处不可或缺的。

宝玉一觉醒来,已是清晨,窗外鸟语花香透过碧纱窗传来。他起身,依约记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向床边望去,林妹妹那条梅子红色的汗巾子还齐整地叠放在床头,心里不觉旗开得胜地暗笑。

“呜呜呜呜~”一阵哭声,宝玉一惊,听声音像是丫鬟坠儿的,这丫头平白的大清早哭得什么?随即听到晴雯的训骂声:“眼皮儿浅的小蹄子,你就没见过钱吗?不过输了几个子儿,看你不依不饶的。”

“姐姐不知,分明是三爷输了玩赖怨我和莺儿姐姐的钱。他赌不赢,掀桌子抢过我们的钱就跑,我们也追赶不上,就骂了两句‘贼盗’。这话本是莺儿姐姐骂的,我也不曾说什么。谁想才回来,就被赵姨娘堵在院门口撕嘴啐脸的。哪里见过这种没品性的爷和奶奶呀?”坠儿委屈的边哭边骂,也不必问,宝玉满怀欣喜起床迎头触个大霉头。赵姨娘是父亲的小妾,三妹妹探春和三弟弟贾环的生母,平日在府里最是无事生非惹人嫌,就连三妹妹探春都不肯认她这个生母。

“谁让你同他去耍钱了,你不知道三爷平日里就是眼皮儿低的,依我是了你,就该把那几枚前摔他们脸上扭头就走!”晴雯伶牙俐齿果然地厉害,宝玉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前世里风流灵巧招人怨的俏丫头晴雯,他最是喜欢。

于是宝玉对了外面喊:“晴雯!伺候我更衣洗漱。”

帘子一打,一道日光洒如水磨青石板的地上,柳芽儿绿的裙子桃红衫,腰间扎一条嫩黄巾子,晴雯疾步进来。

“谁在外面哭?”宝玉问,“可又是被赵姨娘欺负了?不过是耍钱,咱们床下匣子里那么多散碎银子,抓一把给了她们去,哭得什么?环儿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宝玉唉声叹气。

晴雯一笑逗他说:“你又不说散财童子,管这些闲事呢。你救得她们一次两次,可能救她们一生一世。自己嘴巴笨跟不上,被人啐了骂了也是活该。若是我在,绝不吃这眼前亏!”

晴雯正在牢骚着,袭人捧了几件浆洗好的衣衫进来,接话说:“只你生了一张巧嘴。快打发他麻利地去老太太、太太那边请安吧,都等着呢。”

宝玉套上件猩红色罩衫,袭人为他正了正胸前那块玉,他拿了扇子带上焙茗、锄药步伐轻快地向前院去给老太太请安。

才出了院门,就见到一个头鬼鬼祟祟地探进来,见了他嗖地一下子闪开。宝玉停住步,对了那垂花门的方向喊一句:“是环儿吧,出来吧!”

贾环探出个头来,眉眼儿挤去了一处,讨好地笑了问:“二哥哥这是上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