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穿越架空 > 红楼戏梦 > 第六十一回 晴雯解密振聋发聩

麝月洗过澡盘了头进来,一看了这个情形大惊来劝:“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就少作些孽罢。.”宝玉一把抢过麝月手里的扇子也塞给了晴雯,晴雯对麝月挤眼一笑,接了扇子一把就撕了几半子,宝玉笑得跌躺榻上踢脚,同晴雯大笑。

麝月气恼道:“拿我的东西开心了?真是作孽!”

宝玉笑道:“窗下的扇子匣里应有尽有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随意去拿去!”

麝月赌气道:“爷若是要哄她开心,不如把匣子搬了出来,让她尽情去撕才是。”

宝玉忙吩咐她去搬,气得麝月跺脚走了。

晴雯笑着倚床气喘吁吁道:“罢了,明儿再撕罢。”

宝玉心想,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不过是几把扇子,也是物尽其用了。

晴雯同宝玉嬉闹过一阵子,就去哄宝玉更衣洗澡。一盆热腾腾的水放好,晴雯让他坐在一个小木杌上,打了手巾为他一点点的擦洗身上。因宝玉身上棒疮未愈,也不能坐去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澡,一天奔波下来也是精疲力竭的。

宝玉微阖着木,随口问:“今天都有谁来过?”

“老太太遣鸳鸯姑娘送来一盘子果子,太太吩咐了周妈妈送来一碗荷叶莲子粥。还有,二奶奶派了徐送来一只雀儿给二爷解闷,谁想才进来,就被秋纹这不长眼的撞个倒仰,好好的雀儿出了笼子,扑棱了翅膀巴巴地飞跑了。”晴雯掩口咯咯地笑,看宝玉嗔怪的目光推他一把道:“低头!我给你冲头净发。”

一勺水徐徐冲净宝玉的发,才叨咕道:“袭人是个菩萨心,她说就当行善积德放生了,也是替宝二爷你驱灾避祸了。”

宝玉心里虽然觉得可惜,不知是个什么媳鸟儿,听了袭人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就呜呜地附和。.

“可巧咱们那秋纹姑奶奶昔日就是最看不得徐那轻狂样儿的,如今一见她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落是她撞了人家,还理直气壮地排揎徐一顿。眼下徐可也不是在咱们园子里粗使的丫鬟那阵子低眉顺眼的了,几句话回敬就噎堵得秋纹无言以对的直翻白眼儿。我见吵得太过了,就上前拉劝了开。因想着这投鼠忌器的,不好得罪了徐身后的人,我就追了徐去解说几句,只说是秋纹昨夜跌断了二爷的扇子骨,被二爷骂了一顿踢了一脚,心里不痛快,恰遇见徐才如此的。徐也是个明白人,笑笑就过去了。”

晴雯伶牙俐齿的一说,宝玉反被她逗笑,问她说:“分明是你跌断的扇子股,如何安在秋纹身上?”

“那二爷倒是教教我这笨嘴拙舌的,该怎么打发了徐去,还不惹她回去告诉二奶奶来迁怒秋纹呢?”

宝玉心想,晴雯平日同秋纹最好,难怪她替秋纹开脱,不由叹息道:“我看徐素日里总是未言先笑的,性子好,人也随和。怎么秋纹、绮霰横竖的看她不顺眼,欺负她不停的?”

“欺负她?”晴雯在给宝玉洗脚,侧个头仰视他问:“她若不先伸爪子来有了非分之想,谁平白的去剁她的欠爪子?”

“什么伸爪子?伸爪子去抢吃的了?”宝玉一眼茫然,不得其解。只见晴雯深深抿嘴一笑,手指在他脚心一用力,搔得他痒痒的抽脚,却不留神一盆水洒了一地,二人“哎呦呦”地笑闹个不停。窗外贴着窗根儿是袭人的影子,责怪道:“好好的闹什么?仔细别让二爷着凉了,快些打发他出来吃果子吧。太太喊个二爷的身边的人过去,我去去就回。”

晴雯耸肩一笑道:“你看,还不明白吗?一个个牙尖爪利的都是要抢二爷这块宝玉呀。”

宝玉看看胸口挂着的霓彩宝玉不解地问:“这个劳什子吗?谁想要尽管拿了去!”

晴雯气恼不得地啐一口骂:“二爷是真糊涂还是装痴做傻呢?这府里的表小姐姑娘们,谁个不削尖了头巴望了嫁给二爷这荣国府上下捧在手里的宝贝?要家世有家世,要人才有人才,要品貌有品貌的。且不说旁的,就是那宝姑娘、林姑娘、史大姑娘,有一个是一个的。”

“啐啐z说了不是!”宝玉急恼地去阻止,晴雯却低声道:“我说的是实话,本也是二爷问,我才实言相告。且不说这小姐们,就是府里这些丫鬟们,哪个不是指望了攀附了二爷,能好命被收房开脸儿,混个赵姨娘的名分,就是祖上冒青烟了。为了挤上台面当上姨奶奶,还不是人人面上含了笑千方百计去哄着二爷和老太太、太太们开心,脚下却插一把快刀,狠狠地踹飞那些探过爪子来想分一杯羹的。二爷就看看大老爷身边这些姨奶奶们,哪个是吃素的?”晴雯目光瞟了宝玉满含诡异地一笑,继续说,“徐因何惹了人恨?都怪她心里有那非分只想,若非如此,怎么就她不失时机地往二爷房里钻跟前贴靠?二爷再看看袭人,怕这会子在太太面前不定如何的使出浑身招数讨好呢。真正的高手,是万马军中斩大将首级于无形的,你都看不到他何时举刀,谈笑间敌手的头颅早已咕噜噜的滚地了。”

晴雯一番话,酸酸的满是奚落,倒是说得宝玉周身发寒,一阵阵瑟瑟发抖。

“二爷,二爷这是冷吗?”晴雯推推他问,宝玉的目光只是呆滞地望着脚下。

“二爷,你怎么了?”晴雯有些慌神。

宝玉冷冷问:“那你呢?你对我好,也只为了这个?”

一阵沉默,晴雯笑了说:“我粗手笨脚的,就是有那个福气也没那个本事伺候二爷呀。就连一把扇子都拿不稳,哪里还配在这里伺候二爷?自己没这个本事,也不奢望。”说着甩了脑后的一绺乌亮的发起身,俯身去端起木盆倒水,水蛇腰软软的,回眸对宝玉一笑,直看得宝玉如坠云雾中,辨不清方向。

倒是晴雯这番话振聋发聩,仔细回想前世里那生离死别的一幕幕,晴雯被逐,临死前咬下一断指甲塞在他手中时,那催人泪下的场面。宝玉不觉闭目忍泪,却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他,都只为了他。他喃喃道:“若没了我,就没这些是非了。”

晴雯才走到门旁,听了这话回头咯咯地笑了问:“二爷说得什么糊涂话?若没了二爷,这么大个荣国府里还定有什么三爷、四爷、五爷的,有了主子有了丫鬟,这戏是久唱不衰的。”

袭人只听了王夫人派来的婆子在园子里喊:“太太叫一个跟二爷的人去回话呢。”袭人忙安顿了檀云,秋纹等,随了婆子一路出了园子。

来到上房,王夫人坐在凉榻上摇把芭蕉扇子养神,抬眼见是袭人,随口说:“你如何的来了?你过来,宝玉丢给谁伺候?”

袭人笑着来到王夫人近前,撩了裙子半蹲半跪贴去王夫人跟前,自然地接过王夫人手里的芭蕉扇给她打扇透凉,徐徐说:“二爷才洗了身子,这会子该去睡了。如今也有四五个丫鬟调教得会伺候二爷了,就让她们去伺候着吧。听说太太喊人回话,我怕她们一时未必能听明白,再传错了话耽误了事儿,就过来给太太请安,顺便亲自来听了太太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