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想，殿下若是要死，也是死在太子妃的手上。要是太子妃不忍心杀了殿下，那么她就一定会救殿下的命。”风刃回答。
这答案倒是齐玄煜没有想到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颇有几分道理，要是他和聂向莹说了真相，她没有动手杀了自己，那就是舍不得，说明她喜欢他，当然就不会看着他毒发身亡了。
“你倒是聪明。”齐玄煜喝了一口茶，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
但风刃又在一旁说道，“不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属下就不好说了。”
齐玄煜差点被呛住。
“殿下不是也看到太子妃的态度了？时而对殿下关心有加，时而又是冷眼相待。太子妃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真的是不好说。加上她一心还想要离开，也不知道那个想法会不会因为知道殿下的身份而有所转变。”风刃说完就消失了，好像这些话戳到了他自己什么痛处一样。
但暗卫从来都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他和聂向莹还是不一样的吧？
可聂向莹好像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吧，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成为太子妃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委曲求全而已。
她说过很多次，她喜欢自由，她不想自己被束缚。甚至都还说过，哪怕她愿意帮助太子，甚至帮太子走到最后，也希望太子能放过她。
放她去什么地方呢？和尚练臣一起驻守边疆，还是和君陌一起浪迹天涯？
不管是哪一个，她未来的规划里都不曾有过自己吧？
这么想着，齐玄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苦涩。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出现在她的未来里。这一点会有所改变吗？
如果让他为了聂向莹放下这一切，他做不到。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聂向莹离开，他更做不到，
所以……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要让聂向莹留在他的身边。
既然是瘟神，就要缠着她到天荒地老才可以，不然都辜负自己这个外号了。
窗外的雨仍旧还在下着，齐玄煜闭上眼睛，躺到床上睡去。
原本，他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的。但……他还真的很难想象他和聂向莹要是以夫妻名义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聂向莹撑着伞，走出去远远看了药王的院子一眼。没有有灯笼，看不到任何的光线。
傅轩并没有回来，或许短时间内都不会了。毕竟他在怕聂向莹会问出那些他很难回答的问题。
在知道药王的身份不一般之后，聂向莹觉得这个院子的灵气都少了很多。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这错觉却让她的心里很是不安。
要是真的和半月教有关，药王和朝廷联系如此紧密，说不定早就已经埋下了隐患。
想要将那些隐患挖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药王若真的是半月教的人，想要帮助半月教复国的话，不应该利用皇上对他的信任，对皇上和太子下手？解决了这两个人，江山必然就乱了。
皇子们内乱的时候，半月教不是就能趁虚而入了？
或许是因为那教主心思缜密，觉着如今还不是时机，就想要多等些日子，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动手。
聂向莹皱起眉头，不是很懂。
最好不要去管，免得被卷进去。她告诫自己。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早就被卷进去了。那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叹口气，聂向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妥当，她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躺到了床上。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向莹，娘亲不能陪着你太长的时间，所以以后的路，你只能一个人走了。”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听着很是亲切，很是温柔，也让聂向莹的心狠狠一痛。
“娘亲在说什么？”稚嫩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根本就没有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你不懂也好。”明月的脸出现在聂向莹眼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一眼就能笃定这个人是明月，可年幼的自己都叫她娘亲了，她还会是谁？
“娘亲是不是要走了？”就在明月欣慰自己的女儿还不够大，还不懂她说的话有什么意义的时候，那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体贴换了哭腔，“娘亲不要我了。呜呜呜……”
“向莹，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娘亲也有自己的无奈，这个地方终究是不能久留的。他们想要找到我，太容易了。而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明月说到这里，貌似意识到了和女儿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就闭了嘴。
他们……说的是半月教吗？如果说是半月教的人想要杀了娘亲，那又是为什么？因为她是叛徒？
可明月那个时候的身份对半月教不会有任何影响吧？她心里或许还有仇恨，但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女儿，说不定也勉强放下了，不那么在意了。
半月教为什么一定还要找她？
“我就知道你想杀我，总算是让你找到了机会。既然你都来了，我也不妨对你说一句，杀我可以，但不要妄想动我的女儿！”面前的风景突然一换，来到了一个暴风雨的夜晚。
闪电划过明月的脸，她的脸上带着决绝的意味。像是知道了自己注定会死在这里一样。
到了这一刻，她关心的仍旧是自己的女儿。
聂向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似乎是被塞在了某个地方，没有办法动弹。
不……应该不是没有办法动弹，是怕到不敢动。只能听着外面的人说话。
“明月，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我讨价还价吗？”是安氏的声音，虽然年轻了不少，但是聂向莹能听出来就是她！
果然没有猜错，杀死明月的人就是安氏。半月教的人想抓明月回去，应该有别的作用，不会就这么杀了她。
“当然。我知道你嫁入这里之前，并非完璧之身，聂轩不是慕东的孩子，你先前对慕东说过，若是我出事了，让他在府里找一样东西，上面会写着这个秘密，想要验证，轻而易举。”明月的声音清冷无比，听在聂向莹耳中却只觉得心痛。
她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女儿，即便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仍旧想让自己的女儿好好活下去。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安氏的声音明显在颤抖，她都没有想过那么久远的秘密居然会被明月说出来，明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明月冷冷一笑，闪电落在她苍白美丽的脸上，“除了慕东，只有向莹知道那个地方。如果你不想让慕东发现你的目的，你只能让向莹帮你。”
“但那之后我还是可以杀了她。”安氏笑得很是得意，明月太自以为聪明了，以为她女儿躲过了一时就能躲过一世吗？
“若是我出事，情有可原，慕东甚至都不会怀疑你。但若是向莹也出事，慕东就只能怀疑你了。而且，他或许还会想起更多的事情，找到更多的证据，知道你……更多的秘密。”明月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害怕，她大抵……是很信任聂慕东的吧？
可惜，聂慕东却让她失望了。没有能做到爱屋及乌，反而将这个女儿忽视到了极点，几乎就当她不存在了。
现在聂慕东虽然有悔意，可那样的悔意对聂向莹来说，什么都不算。
毕竟她不是聂慕东对不起的那个人。
“你……果然是狡猾！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你是死定了，没有人能救你。至于你的女儿，看在你这么威胁我的情况下，我就让她凄凄惨惨地活着吧，也算是对得起你的一片心意了。”
让她凄凄惨惨地活着。
聂向莹听到这句话，心中冰凉一片。
安氏还真的是说到做到了。这一生，聂向莹都是那么凄凄惨惨过来的，不得善终。她必然是在认为聂慕东对聂向莹已经毫不关心，就算是聂向莹死了他也不会想到什么和明月的约定，才下决心杀了聂向莹的吧。
可惜，她想杀的聂向莹虽然死了，但让她更为头疼的聂向莹却出现了。
“能活着，就好。我的女儿，我相信她的能力。”明月说完这一句，就跪在了地上。
聂向莹只觉得心里一酸。她想自己还是能感受到原身那些情绪的。
懊悔，痛苦，难过。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聂向莹眼角一热。泪水滑落出来。
“娘亲不要我了。”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聂向莹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哭得泪湿了枕头。那些情绪涌进她的脑海里，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有办法驱散。
明月，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她知道半月教在找她，知道自己一旦被找到，就会连累女儿甚至是夫君。
她想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既然都是要死，死在谁的手里都一样。
就当做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可是她没有想过聂慕东对她挚爱至深，超过这世间的所有。半分都分不出来给别人，哪怕是女儿。
当初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他都一一应允了。可最终，仍旧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