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都和你说了什么，你居然一直在这里坐到了现在？”齐玄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都没有想到聂向莹居然还坐在院子里。
“我不敢和你说，也不想和你说。”聂向莹回答，不过她不能保证她和阿道的话没有被风刃听去。
要是风刃听到了，齐玄煜这会儿早就知道了。
“我已经知道了。”齐玄煜坐到了她身边，“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觉得命运就是一直都在和我开玩笑。”聂向莹看了齐玄煜一眼，看到他的神色同样愁苦，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高兴的？”
“是啊，如果只是听到了前面的部分。但是后面你说的话仍旧让我觉得很担心。如果半月教的教主只是为了安抚人心才会有那样的说辞，那你就还是唯一一个能打开宝藏的人。”
果然是因为她后面对阿道说的话。
“我当然会有那样的顾虑。说实在的，要是你身边有人能打开宝藏，你会选择宝藏还是毫无意义而且很久都不会成功的药人？”聂向莹说道，“而且你的人搜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要是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人，就算是找不到下落，也应该能听到消息吧？”
“好了，我没一点都没有放松，我还是觉得很紧张，行了吧？”齐玄煜很是无奈，“我真的希望我只听到了前面的话，风刃要是没有和我说后面那几句，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
“对，而且你还会想方设法阻止我去漠北，对吧？”聂向莹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她知道齐玄煜会是因为担心她才会想要那么做。
问题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说实在的，聂向莹也不会想让自己去冒险。
能保住自己的命当然是最好的。她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呢？
可事实就是她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就放松，没办法那么轻易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多想。
万一等白沧他们去了半月教，杀了那个女人之后却发现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印记，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宝藏呢？
那她不还是会很危险吗？
总之，一定要自己亲自解决了这个麻烦，聂向莹才能觉得安心。
“是。但是现在，我只能说，我还是得和你一起去冒险。”齐玄煜将她抱回了房间，扔到了床上，“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也不要再和我说什么你不需要休息的话，我不想听。”
聂向莹满脑子都是问题，根本就没有办法睡着。
她越是不让自己去想，就越是会想更多。
在没意识到后面那个问题之前，她是真的很开心事情还可以有另外有的解决方式。
她可以不用牺牲自己了，她可以安心留在齐玄煜身边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了。
虽然那也意味着要牺牲君陌，但是怎么说呢？聂向莹觉得这一路以来，自己对君陌的付出已经够多了。
就连阿道意识到了最后她可能会放弃君陌，对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谁都知道，当一个生死抉择中有你自己的时候，另外一边除非是你爱得至深的人，不然你怎么选择都会是你自己。
对聂向莹来说，除非另外一个抉择是齐玄煜，不然不管是谁，她都只会选择她自己。
聂向莹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才可以为君陌牺牲。
答案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不可能会为君陌牺牲。
所以这一切走到最后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只能说抱歉。
她没有那么伟大，她向来都是自私的，她要是真的有那么伟大，早就已经奋不顾身去半月教了。
不管是哄也好，骗也罢，她都会不顾危险得到制作药人的办法，用来救君陌。
但要是那么做的话，她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她。
她首先需要惦记的就是她自己的命。
那就让她不得不退缩了。
因为疲倦，聂向莹最后还是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就起床开始各种准备。
路上可不好煎药，所以她要将齐玄煜和君陌需要吃的药都弄成药丸，方便携带。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连停歇都没有。
“你昨晚应该都没有睡太长的时间吧？居然还这么有精神地忙了一天。”齐玄煜都对她的精力表示佩服。
“你是那只眼睛看到我有精神了？”聂向莹都已经累到不想动了，她现在躺在床上马上都能睡着，“不过就是知道没有人能帮我而已。”
“方嬷嬷呢？她不是能帮你吗？”齐玄煜问道。
“我怎么会舍得让她来帮我呢？我自己现在不是也已经搞定了吗？”聂向莹将两种药装在不同的药瓶里。
“你可不要装错了，到时候我和君陌要是吃错药就不好了。”齐玄煜看着她的动作，还有些担心。
聂向莹没有回答，只是一点点装好了药，然后放到了盒子里。
这一次出去，路上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但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顾着赶路就行了。
他们应该能在二十天的时间到达吧。如果日夜兼程的话。
有了阿道的帮助，进入半月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进去之后是不是会顺利，就不知道了。
聂向莹的重心已经不在蛊虫身上了，但是最好是能拿到那只蛊虫。不然半月教的人用蛊虫控制了君陌，情况可就不会妙了。
她最担心的也是这个情况。
“你怎么突然皱眉了？还在想心尖血的事情？”齐玄煜看到她突然皱眉，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他也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帮助和安慰。
“没有。我是在担心君陌会被控制。”聂向莹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既然这个问题真实存在，她当然不得不说清楚。
“是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之前说过另外一只蛊虫是可以控制他的吧？要是他到了漠北，距离半月教越近，那只蛊虫也会越活跃，这可是个威胁。”齐玄煜也跟着担心起来。
“我会想办法的。问题就在于我们不能不带着他去，时间紧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失去控制了，要是能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也可以尽快让他脱离苦海。”
聂向莹发觉，随着时间过去，需要担心的问题只会是越来越多。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多想。可是不把问题都思考全面的话，也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到时候又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我在呢。”齐玄煜突然笑了，“我不是会在你身边吗？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陪着你一起解决。虽然我知道到了最后你肯定会推开我。”
原本是在笑的，可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齐玄煜知道到了最后一刻聂向莹是会推开他的，是不会允许他真的一直跟着她走到最后的。
“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说过了？”聂向莹不想让自己有悲伤的情绪，但是她在齐玄煜面前已经没有办法掩饰自己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没有办法掩饰自己了。
她想自己学了那么多的本事，在齐玄煜面前都不会有什么用了吧。
“好了，说说你吧，你不是让吴荣玉去送信了？父皇的人什么时候能来，我还指望他们能保护方嬷嬷和晴荞呢。”聂向莹说道。
除了自己的事情，留在这里的人她也要担心，她都不知自己还有多少精力可以用。
“已经到了，不过你没有感觉而已。”齐玄煜说道，“都是池菲挑的人，所以定是能信任的，这一点用不着我们担心。所以晴荞和方嬷嬷一定会得到最好的保护。也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
“你放心，你半夜的时候出发，有谁会知道你离开了，而且你现在对那些人来说不还是个残废吗？看到能走路的人，都不会相信是你的。”聂向莹揶揄了一句。
“就怕聂文歌不肯相信这出戏，池菲传来消息说，聂文歌这两日又准备让太医到这里来为我瞧病。”齐玄煜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父皇应该不会允许的。再说了，你的身边有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而且这里可能只需要撑一个来月的时间，等我们的事情都完成了，回程的时候就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去漠北求药了。”
到时候聂文歌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动手了。
聂向莹累了一天，到现在却也不能休息，因为他们说好的半夜就要离开。
这里也是一点灵气都没有，她想要让自己恢复精力都没有办法。
“我都说了你可以休息一会儿的，没有必要硬撑着。”齐玄煜看到她这样子就心疼。
“好了，没事。我才和方嬷嬷还有晴荞说完话，心里正难受呢。”她都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词，结果那两个人就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哭得不行。
让聂向莹心里都跟着难受。
她很想说这不是生死离别，但是她说不出口。尽管她已经知道或许真的是有奇迹在等着她，她也完全没有办法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