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寨是个百十户人家的南方村寨。南北一条长街，高低不平。两边石房木屋，张扬着厚重的人文历史。寨上住着汉、傣、侗、布衣等民族，过着男耕女织的悠闲生活。
楠木寨是个乡镇，乡政府就在寨子中央。政府机关不大，只有十多间石房。旁边是邮局，两间房，两个人，门口坐着一个绿色的邮箱。
街两边的门面房，卖的大都是山货，农具、或者家里自织自产的土特产品。街上有一家不大一个超市，里面卖些烟酒茶糖，外面支着衣架，上面挂着衣帽之类的商品。
顾静静和黄小雨像两只百灵鸟，在一起说笑不停。
“小雨阿姨，我该叫你阿姨好啊，还是叫姐姐好。”顾静静问。
“按照年龄，你该叫我姐姐。不过，我是军人，尽管年龄和你差不多，只要穿上军装，就比你高一辈，你就得叫我阿姨。”
“如果我也当了女兵哪？”顾静静调皮的问。
“那和我一个辈分，就是我的妹妹了。”黄小雨的小嘴也停利索。
“我也要当女兵，行不行？”顾静静绕了一圈，回到正题。
黄小雨笑咪咪的看着顾静静：“你人不大，小脑瓜停好用的。你想当女兵，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正道。”
黄小雨伏在顾静静耳朵上，悄声说：“你找我们连长，她有办法。不过，今天不能说，等过几天后再找她，准行。你要保密啊。”
顾静静伸出小拇指：“小雨阿姨，我们俩拉钩。”
“好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拉完勾，又抱在了一起嬉笑。
范春柳笑道：“这俩个妮子，真是疯了。”
顾铭洪道：“范连长，真的要你帮忙哪，我们家静静做梦都想当女兵。昨天我回家，她听说你们两个来了，学也不上了，非要过来陪你们去楠木寨。”
范春柳笑笑：“当兵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首先要看我们部队最近两年在你们这儿征不征兵，如果证兵，和来接兵的干部说一下，可以照顾一下。如果我们部队不来征兵，那就费大力气了。”
顾大嫂笑道：“范连长，你把这事儿记在心里就行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小静还小，今天15岁，三年两年当上兵不迟。”
顾静静接过话茬：“我想今年就去。”
“去，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没正经了。”顾嫂骂女儿。
顾静静笑着跑开了。
街上人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漂亮的丑陋的，洋气的土鳖的，东来西往，好像都很忙，一点不闲着。
范春柳进了小卖部，买了一些常用的洗漱用品，卫生用品。老板是个中年父女，和顾嫂年级差不多大小。看到范春柳，也是满脸的欢喜。耐心的看着范春柳挑选商品，爱抚的眼神，似乎在看自己的女儿一般。
刘宏伟站在后面，无聊的踅摸着房屋琳琅满目的商品。屋子有200个平方大小，一张木柜，里面墙上贴着格状货架，上面塞满一些绳子扫把镢头镰刀，还有一些草帽雨衣锅碗瓢盆。柜子尽头是两个水缸，从散发出的味道来开，肯定是散卖的酱油醋。
刘宏伟看着这些商品，不由笑了。如果不是范春柳和几个女人在一边，他感觉肯定是回了老家。家乡乡镇的供销社也基本是这样，自己一个初中女同学在里面当售货员，因为长的漂亮，许多吃腥的猫儿在门口打架斗殴，纠纷不断。
刘宏伟顺着货架看，看到一个少女站在了门口。他有意看了一眼，发现那姑娘也在仔细打量自己。姑娘皮肤很白，大眼，鹅蛋脸，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姑娘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散发批肩。刘宏伟冲她点头微笑，她冲刘宏伟展现那个迷人的酒窝。
范春柳回过头来，看到了刘宏伟的那个举动，心里泛起醋意。
“嗨，干嘛哪？”范春柳喝道。
刘宏伟看看她，有点儿玩赖的说：“看美女哪。我又不买东西，站着也是站着，饱饱眼福还不行。”
“且。你们这些男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多美女陪你，还有精力看美女，我真是服了你了。”范春柳开始讥讽。
刘宏伟笑道：“姐姐，我和你打个赌，这个姑娘绝对不是当地人。”
“你怎么能看出来？”
“从她的眼神里。当地人出出进进，眼里平淡如水，没有一点惊奇。这人走过来，好像看到什么都新鲜，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刘宏伟道。
浅酒窝走了过来，对着刘宏伟又是微笑。刘宏伟脸上没有动静，眼睛咂了一下，算是回应。范春柳有些不悦，拿轻蔑的眼神瞟了对方一眼，浅酒窝同样用不屑的眼神看了范春柳一眼。都是美女，谁也不甘拜下风，屈居人下。
门外传来黄小雨的惊喜的尖叫声：“哎呀，真漂亮。静静，快来看哪。”
顾静静应到：“小雨姐，啥好东西，我看看。”
刘宏伟赶到好奇，也走了出去。出门看到黄小雨手里拿一个红色的文胸。刘宏伟以前只看到过白色的或黑色的文胸，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红色的文胸。
他想走过去看看，黄小雨把小嘴噘了起来：“姐夫哥，你回避，这是女人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
刘宏伟把脸转过来，算是回避。
范春柳出来，黄小雨中了彩票一样高兴：“姐姐，快来看，红色的，真漂亮。”
黄小雨从一堆衣服里冲过去，想把红色的文胸抢到手里。不料，一双手比她早几秒钟出手，将文胸攥在手里。
那女人30多岁的年级，低矮的个头，高高的颧骨，眼窝下陷。好精瘦黝黑的脸庞，像多年没用经水的炮弹皮。女人也不说话，死死攥住文胸不放。
范春柳冲了出来，对黄小雨喝道：“你干嘛哪，不注意一点影响。”
黄小雨道：“我先看见的这个，她这人冲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抢。”
浅酒窝从屋里也冲了出来，嘴里喊道：“嘛哪儿，嘛哪儿。”刘宏伟楞了：“这女孩子一张嘴，怎么一口狗不理包子味道。”
炮弹皮也不吭声，死死攥住文胸，看着浅酒窝的脸。
“这是我先看到的。你要买去找老板去。”黄小雨一点不让。
老板出来了，看着两个女人在争文胸，也没有办法。“我开始进了100条，卖完了。这中间怎么还夹一条。红色的只剩这一条了，只能卖给一个人。”
刘宏伟低声对范春柳说：“让给她们吧，要不然在大街上吵吵闹闹，大队领导知道了影响不好。”
范春柳犹豫一下，没有吭声。刘宏伟明白，她确实想要这个红色的文胸。
浅酒窝对刘宏伟说：“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她想给她妹妹买这个乳罩，作为新婚的礼物送妹妹，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让给哑吧。”
“刘宏伟道：“我看可以。满足人家残疾人吧。”
范春柳美吭声，转过了脸来。黄小雨道：“是我先看到的，为什么让给你？”
浅酒窝道：“妹子，听你口音是天津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黄小雨疑惑道。
“我也是半个天津人。我从三岁生活到20岁，一直在天津卫。”浅酒窝笑道。
“你是天津人？”刘宏伟反问。
“是啊。我在天津生活17年，还不是天津人嘛？”
黄小雨松了手，看着浅酒窝笑道：“你在天津那个区？”
“我家在塘沽区。”
“我家在宝坻区。”黄小雨看到是天津老乡，把刚才的一切忘记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潘文静，你哪？”
“我叫黄小雨。咱们可是政经八拜的老乡。”黄小雨道。
“天津有个唱京韵大鼓的人是谁？我忘了。”刘宏伟故意问。他看到黄小雨张嘴，刘宏伟失落一个眼色，黄小雨嘴巴闭上了。
潘文静道：“是小彩舞骆玉笙啊。她唱的京韵大鼓最有名。”潘文静停顿一下，张嘴唱道：“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月圆之夜人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一腔无声血，万缕慈母情。为雪国耻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后生！”黄小雨孩子一样，拍着手，跳着脚叫好。
刘宏伟疑惑问：“听说天津有个万岁军纪念馆，是纪念天津战役牺牲的战友的，我忘了，在什么地方？”
“在天津子牙河桥，我去过。”潘文静沉吟一下，笑道。
刘宏伟点点头，算是肯定。
黄小雨兴奋的手足舞蹈：“文静姐，你怎么跑到这里哪？”
“你怎么也跑到这里了？潘文静反问道。
哑巴拿着文胸，左看右看，像是看到一个宝贝，怎么也看不够。
范春柳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很平静。黄小雨的高兴的不时蹦跳，潘文静与自己年级不相称的老成，刘宏伟话里有话的言语，顾静静母女呆呆的看着眼前戏剧一样的剧情发展，也弄不清到底为什么。
“我也想要。”顾静静给母亲撒娇道。
“你就不要在中间搅合了，姑奶奶。”顾嫂骂道。她看到双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相互试探，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文胸。她一个小姑娘，再一搅合，更是一团乱麻了。
刘宏伟道：“我说个折中的办法，你们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