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头,秦氏已经在忙活着了,夏姐儿则站在院前等着,瞧着沈君茹等人过来了,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有几分期盼。
然而沈君茹瞧到她,面上的笑意却有些淡了。
“大姐姐…三姐姐…”
夏姐儿有些局促的站在那儿,唤了两人一声。
沈君茹与她没了先前的热络,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夏姐儿有些委屈,眼圈立马就红了。
这几日,她都不敢去找大姐姐和三姐姐,就怕她们会不待见她,不喜欢她了。
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是注定无法挽回了的。
对于背叛过,算计过自己的人,沈君茹实在是没那么大的度量去选择原谅,甚至是笑脸相迎,那实在太过虚伪。
沈君茹自她身侧走过,眼角瞧都没瞧她一眼,倒是沈诗思是个容易心软的,慢下了步子,在夏姐儿脑袋上摸了摸,温柔的说道。
“没事的,一块进去给爹爹请早安吧。”
夏姐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有些闪躲,乖巧的任由沈诗思拉着进了去。
采薇跟在沈诗思身侧,忍不住嘀咕道。
“三小姐,您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农夫救了一条蛇,那条蛇快要冻死了,农夫用自己身体的热度来温暖它,结果却被蛇咬了一口,搭上了性命。
那夏姐儿之前的做法,可不就是那条毒蛇么!
沈诗思哪里听不出她话中所指,瞧着夏姐儿有些委屈的低垂下了头去,小手甚至是往后缩了缩。
沈诗思将她的手给抓牢了,低声呵斥了一声。
“采薇。”
采薇撇了撇唇,不说话了,她也只是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厅堂里,秦氏指挥着丫鬟们上菜,放碗碟,连位置都是亲自动手,一一安排。
瞧着沈君茹和沈诗思来了,抬了眼皮子,招呼道。
“哟,茹姐儿来了?快来坐,夏姐儿,你过来。”
秦氏对夏姐儿招了招手,让夏姐儿过去。
而后招呼着沈君茹和沈诗思入座,恰在此时,沈琼和沈钰一同进了来,父子两似乎一块切磋了一会。
沈琼哪会什么武艺,不过是跟沈琼一块练练几个花招式,锻炼锻炼身体罢了。
“父亲早安。”
沈君茹和沈诗思双双屈膝,行了礼道。
沈琼摆了摆手“都坐吧,都坐吧。”
沈琼在主位坐下,那是他惯常坐的位置。
往常,沈君茹和沈钰都是左右各自坐在沈琼两侧。
这会儿,秦氏是主母,自然是坐在了沈琼的左手边,沈钰本想让沈君茹坐到他的位置去,却见沈君茹微微摇头,已然在沈琼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而后分别依次是沈诗思,再过去则是夏姐儿,围成一圈儿。
沈琼象征性的问了几句日常功课之类的话,便开始动了筷子。
沈琼动筷子,其余的人才能跟着动筷子。
这是规矩。
“夏姐儿近来功课可有长进?”
“回、回爹爹…近来先生教了女工女德,我,我都有好好听学。”
“夏姐儿还小,不必太严苛。”
“老爷,再过几年,夏姐儿都可以找婆家了,哪能放纵?她的姐姐们都这么优秀,尤其是你大姐姐,可是你学习的榜样。”
秦氏笑道,还不忘捧沈君茹一下。
捧杀可要不得。
沈君茹根本不吃那一套,要是她露出半分骄傲之态,沈琼非但不会高兴,反而还会教训她。
“夫人说笑了,我才疏学浅,夏姐儿瞧着就是聪明的,日后只会比我和她三姐姐都有学问。”
秦氏听的心里欢喜,话儿一绕,便转到了沈君茹和沈诗思的亲事上。
“老爷,你看,茹姐儿和思姐儿年纪都不小了,早已及笄,该是寻个婆家的时候了,以前呢,没人张罗,这事便耽搁了,现在啊,我是她们的母亲,这事可不能不上心。”
沈琼微微点头,这事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了。
“虽说茹姐儿生母…哎,罢了,不提这个,但咱们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出了孝期,便将事儿办了,思姐儿虽小一些,但也该抓抓紧了。老爷,您觉着呢。”
“恩,没错,这事还得你多张罗着。”
儿女的亲事交给当家主母,这无可厚非。
主母对自己嫡亲子女的婚事自是上心,一些良善些的,对庶出的子女也算不错,终究能寻个不错的人家。
可一些恶毒些的,那可就难说了。
沈琼将这事交给秦氏,就等于将她和沈诗思的前途交给秦氏拿捏了!
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能违背?
秦氏敛下得意的眸子。
应了一声“是,妾身一定尽心尽力,为茹姐儿和思姐儿寻个好人家。”
“唔,茹姐儿的先不急,我自有打算,倒是思姐儿,虽是庶出,但到底是我沈琼的女儿,且不能委屈了。”
倒还算沈琼拎的清,没胡乱就应下了,给了秦氏一些敲打。
秦氏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再将沈诗思随意指给个不中用的人家。
只是可惜了,沈君茹!
她才是秦氏的目的。
沈诗思,不过是顺带而已。
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早年还经常体弱多病,这样的,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若非是沈琼的女儿,只怕早早就被打发了。
随便找个高门,当个妾,又或是寒门做个平妻就不错了。
“唉,老爷说的对,哪能叫思姐儿受委屈,唔,我娘家有个表亲,年岁刚好,去年中了秀才,明年再考一次,中个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我瞧着不错,不如,得空了叫来瞧瞧。”
话音刚落,忽然“哗啦…”一声,沈诗思握着筷子的手一抖,连筷子都握不住,整个砸在了碗上。
沈琼眉头一皱“怎么连个筷子都拿不好?”
“我…我…”
沈诗思垂着眉眼,支吾了一会,却是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重新拿起筷子,手却是抖的厉害。
“你这手是怎么了?”
“没、没事…就这几日,伤着了。”
“伤着了?”
沈诗思瞧着有些惧怕惶恐的样子,低垂下了脑袋,不敢多说半字。
沈琼一恼“啪”的放下筷子,低声呵道。
“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