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让我没事避着她点,我都有避开,还有她非要塞我院里的那些人,我也都没碰,我想着,就算以后明珠不收拾她们,我也要将她们收拾干净的。”
沈钰一脸认真的道。
他本是沈府嫡子,若不是云姨娘和其他几位姨娘都没生出个庶子来,父亲对他兴许也不会如现在一般。
前些年,沈琼是如何对沈君茹和沈诗思的,又是如何宠着沈香凝的,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父亲的那一碗水,从未赌平过。
若非母亲强势,又是朝中重臣,不能做出那等宠妻灭妾的糊涂事来,还不知母亲和他们会过的有多艰苦。
隔壁二房不就整儿鸡飞狗跳的。
沈钰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太折腾人了。
沈君茹对沈钰的想法很是满意,点零头,手里捧着汤婆子,莲步一脚一脚踩在薄薄的白雪上,她笑着继续解释。
“秦氏是皇后的人,并非我沈府就怕了,但没有一个世家会傻到与皇族去对抗,能避则避,不能避便退,没必要以卵击石,不够强大之时总是要吃些苦头,受些委屈的,那不算什么。”
“阿姐的是,可…可秦氏她这般行事,便是一个借口啊。”
“休了秦氏容易,难不成还能弄死她?便如她刚才所言,她要出去乱该如何?你我姐弟还有父亲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中馈本就在她手中掌着,中饱私囊这样的事,家家户户都有,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算过分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撕破了皮,谁能弄的好看?便是陛下这偌大的朝廷里,也是有蛀虫的,为何陛下不一一除净?”
“这…”
“譬如那位掌管内务府的何中堂,何大人,人人都知道他府郦贵,家产万贯,就连九殿下都不敢自己比何大人有票子,可陛下却还留着他,重用他,这是为何?”
“会拍马屁呗。”
沈钰嘀咕道。
“呵…伴君如伴虎,能将圣上哄的开心了,那也是一桩本事。除此之外,何大人还有许多本事,再大胆的假设一下,陛下没银子使时,向何大人伸手要钱,他能不给?”
沈钰一时间被她的有些云里雾里,这人,既贪,却又被重用,陛下明明知道,却不铲除,这…
“难道是,陛下觉得,他的用处,远比那些银子更有价值?”
“差不多,这是朝堂之事,你日后入了朝堂,要学的,要看的还有很多。”
“没想到阿姐对朝堂之事这么了解,若阿姐为男子,我便不必背那么重的担子了,哎哟…”
话音未落,肩上便挨了沈君茹一巴掌“胡,你是沈家嫡子,这担子你不挑,难不成还真想让一个庶子来挑?”
沈钰自知自己错了话,揉了揉鼻子,但现在,不还没庶子呢么。
沈君茹从鼻息中重重的呼出了口气,道。
“就算休了秦氏,也堵不上她的嘴,再者,这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她出去胡一通,你我能如何?外面人更信那些谣言。那也算是打了皇后的脸,她能轻易罢休么?万一再塞一个进来,你我还能再有功夫折腾对付?”
“阿姐的是,左右我沈府养的起一个闲人,便让她在偏远的院子里自生自灭罢了。”
不论今后,是生是死,是好是坏,秦氏,都别妄想再踏出沈府一步!
既是自己的选择,便该由自己好好受着!
“至于香姨娘…你担心的也没错,她现在受着父亲的疼宠,若是以后有了孩子,难保不会有异心,人心本就是最难估摸的东西。所以,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会让她与我一同操持家务,也会让她知道,只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和本分,沈府,我,还有你都不会亏待与她,不管她以后有没有孩子,这个府里,都不会再有嫡母。待以后,你与明珠郡主当了家,便会敬着她,尊着她。待日后郡主进了门啊,这些事儿,便可以安心的交给她了。”
到这里,沈君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起来,看着身侧已然长高了不少的沈钰,这子啊,这两年也在不断努力的成长,也没有落下啊。
她很满意沈钰的进步和变化。
沈钰傻笑了两声。
路途再远,也有尽头,将沈君茹送入了院里,沈钰才独自撑伞折返。
这一夜,算是沈君茹这段时间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个晚上,心头的一块石头落霖,沈府,一定会越来越好。
翌日,公作美,竟早早的就放了晴。
沈君茹起了个早,冬梅和映星映月几个丫头早就收拾妥当了,将东西一一搬上马车,沈君茹裹着厚厚的雪狐裘儿,一边打着呵欠出了院落,上了马车。
“姐实在困乏,便在马车上睡会吧,奴婢带了被褥枕头,还有点心呢。”
沈君茹有些哭笑不得,被褥枕头都带,都是知道她这爱睡懒觉的毛病了。
“好,与父亲禀过了吧?今夜怕是不回来聊。”
“是,老爷了,这两日府中事物繁多,让您去散散心,陪一陪老人家也好。”
钻入车厢,里头铺着厚厚的垫子,一张几上放着香炉,烧着炉儿,还放着一个食盒,铺着的毯子足以横卧,边上还能坐着两个人儿,外面瞧着却是极不起眼的。
冬梅那丫头,实话,是真的贴心也细心,一想到很快就要将那丫头许人,沈君茹还有些舍不得呢。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府,她离开后不久,香姨娘带着夏姐儿来寻她,才得了沈君茹去了静安寺的消息,却是扑了个空。
路途不远,只是走走停停也需半日功夫,沈君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忽而马车颠簸了一下,让她陡然惊醒,一时间还有些恍惚,竟有一种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时的恐慌。
当初,她以为自己死了,也是这样,一阵晃动,猛然惊醒,发现她又重活了。
直到身侧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时,她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醒了?”
她微微一愣,转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去,怎不是凤珉那家伙!
此刻,他正坐在她身侧,一袭紫色简易束袖长袍,手里握着一本蓝皮书儿,微垂着凤眸仔细的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