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沈君茹进退维谷,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是,那君茹就却之不恭了。”
侧立着身子,待太子与四皇子都入座之后,沈君茹才又坐下。
细长的手指捏了杯子便往唇边送去,倒是一旁的四皇子凤章,没忍住轻笑了出声。
“哈…哈哈…沈姑娘你紧张?”
“与三位殿下同桌而坐,君茹确实有些惶恐。”
“不必紧张,我们又不会吃人,再者,你可是我六弟的座上宾啊。”
凤章抬手毫不避讳的在沈君茹的肩膀上拍了拍,沈君茹吃痛,眉头微微一皱,却没叫人看出她的不妥来。
倒是轩辕策,撇了一眼那拍在沈君茹肩膀上的手,她那里受的箭伤应该还没愈合。
一只瓷杯推到他的手边,伴着凤珉清冷的声音。
“四哥,喝茶。”
凤章微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出声。这四皇子跟太子是一派的,四皇子的母妃并不受宠,娘家更不给力,无力争夺储君之位,便转为全力支持太子,等凤钺登基,他便有从龙之功,荣华富贵,权势金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终究是一场空。
空杯被抽走,凤珉换了一杯清茶到她手边,沈君茹这才意识到,方才的杯子已经空了,怪不得四皇子凤章会看出她的紧张来。
她暗恼自己还不够淡定。
“六弟泡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唔,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啊,每天赏花抚琴,谈诗论经,日子可真是惬意。”
“怕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四哥就不会羡慕了。”
凤章又是一笑,性子大大咧咧的他根本不懂得客气为何物,捏了糕点尝了便赞味道不错。
倒是太子,一直端着几分笑意,眉眼弯弯,手中折扇晃了晃,却是看不出思绪来,忽而他将折扇一收,微侧了身子偏向沈君茹,瞧着她问道。
“沈姑娘平时也喜欢附庸风雅?”
“君茹无才,对琴棋书画也只是略通一二,不敢借此与秦王殿下攀附。”
呵,这丫头还真是比他相信中的要通透,他不过就说了一句,便能看出他是在试探她与凤珉的关系。
又或者,她是在向自己撇清与凤珉的关系?
可她又不愿随了自己,这又是为何?
太子在乎的不单单是沈君茹一个,而是整个以沈家为首的朝中文派。
“噢?是么?本殿倒是听闻沈姑娘你才艺双绝,是京城双姝之一呢吧?”
“殿下谬赞了,都是外面谣传,君茹之技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殿下还是不要取笑君茹了吧。”
“不亲眼所见怎么能确定耳听为虚呢。”
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太子凤眸在屋内转了一圈,片刻之后便锁在了不远处放着的一架凤尾琴上,正欲开口,那向来不多话的凤珉忽然说道。
“光是品茶实在无趣,不如我唤些琴伶弹奏一曲为二位兄长和沈姑娘助助兴?”
“好啊,好啊,还是六弟想的周到。”
既然都这么说了,凤钺也不好再叫沈君茹抚琴,本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
敢直面拒绝本殿下的,哼,还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不过念在她是沈家嫡女的份上,能拉拢还是拉拢一些。只是这不解风情的,到底没她那妹妹有滋味,虽身形面容都比那沈香凝凸出几分,但总是一身素色,披麻戴孝的样子极不喜庆,是他所不喜的。
很快,琴伶便入了内隔,自抱着琵琶,寻了个不碍眼的角落便拨弄起了琴弦。
桌上香烟袅袅,琴音茗茗,围坐的四人也心怀各异。
“如今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六弟可有想法暂时搁下这些风雅之事?”
当今圣上表面看着健朗,却沉迷炼丹之术,服食丹药,内里早就空了,这事旁人不知,身为皇后肯定知道,那么太子必然也是有所打算了的。
凤珉却漫不经心道。
“朝中有太子还有四哥、五哥在,这几年边境也没打仗,想来也没什么需要我效力的地方。”
前几年边境屡受侵扰,一时无能人应战,是凤珉主动请缨,仅率三千轻骑便绞杀了敌方一万大军,取对方将领首级,大获全胜。
只是那一战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入世时却又迅速交还了兵权,继续附庸风雅的悠闲生活。
这一晃两年已过,如今太子既有些忌惮他,又有些想拉拢他入自己麾下,当然,若他继续这样保持中庸,他也不会费劲去对付他。
毕竟他要的是皇位,要铲除的也是异己而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太子,六弟喜欢风雅,咱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毕竟人各有志嘛。”
哎呀,三位爷,,她能不能捂着耳朵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是真的太放心她了,还是根本就忽视了她的存在?
也许是看出了沈君茹的坐立难安,凤珉到底是发了善心,说道。
“本王记得方才沈姑娘还有事要办,还不走?”
沈君茹心知,这是将梯子递到她脚下了,她得赶忙顺着下去。
忙起身屈膝说道。
“是,险些忘了,我的婢女还在回春阁包扎伤口,那君茹就不叨唠三位殿下雅兴,先行告退。”
太子和四皇子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凤珉便又快一步说道。
“去吧。”
得了赦的沈君茹忙退了出去。
李修正抱着长剑守在外面,瞧到沈君茹出了来,一脸无奈的唤了声。
“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君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面色,抬手在李修的胸膛上拍了拍。
“没事。”
“那就好…”
“只是心脏差点吓破了而已。”
“啊?那么严重?”
呵…这李侍卫还真是有趣,沈君茹也不再逗弄他了,想了想方才凤珉与自己未说完的话,看来只能下次再谈了,不过绝不能像这次这样,一次被逮着可以说是巧合,那么两次三次呢?
谁还会相信她跟凤珉之间真没勾结?
“李侍卫,那个…帮我转告王爷,我记着他的恩情。我一言九鼎,应下的就一定会尽力。”
他需不需要她记这个恩情她不管,她只知道,受人恩惠千年记。该索的,她一定索,该还的,她也一定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