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就说过,四皇子凤章是相当重情义的一个,母家势力雄厚,这个势力指的不仅是朝中势力,也是经济实力,母家容嫔乃四嫔之首,虽未及妃,但也算得恩宠,依附与皇后。
此刻凤章面上身上都带着青紫的伤,跪在皇后未央宫殿外。
皇后靠在软榻上,身后有宫娥替她揉着额头,一旁还有嬷嬷替她扇着风儿,说道。
“娘娘,这四殿下还在外面跪着呢,容嫔也在殿外候着,哭的眼睛都肿了,要不要见一见?”
皇后微微抬了抬眼皮,冷哼道。
“踞给本宫惹事,上回那沈尚书家的小公子打了林家的二少爷,让圣上三言两语就给糊了去,叫本宫都没能抓着机会好好惩治惩治沈家,这才过了多久?四皇子便闹出事儿来,瞧着吧,前朝后宫都有的闹。”
“娘娘您乃六宫之首,这些事儿少不得要您操劳,只是这四殿下和容嫔可都是咱们和太子爷的一大助力儿,若是这会儿咱们避而不见,只怕日后难再得容嫔母家的帮助啊。”
那老嬷嬷说道,皇后怎可能不明白其中道理?
只是圣上那态度不明确,林家已经在前朝闹开了,这事难得善终,要说为了旁的还能糊弄过去,为了一个女人,,不惩治四皇子凤章那皇家的脸面要往哪搁?
“林家必然会求到德妃那,娘家兴衰便是咱们在宫中立足的底气,同理,在宫中受宠了,娘家的势力才会越稳固,咱们这些后宫女子啊…说白了就是维护家族势力与皇上之间的纽带,瞧着吧,有的闹呢。”
“四皇子到底是陛下的儿子,怎么也不会要他的命,咱们啊,顺着陛下的意就是了。容嫔娘娘这便也虚应着,咱两边落个好,对娘娘对太子都是好的。太子那,还能落个兄友弟恭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皇后捏了捏眉心,缓缓坐了起来,说道。
“罢了,便是为了太子,也要应付,叫人进来吧。”
“唉,老奴这就去。”
这边皇宫里闹翻了天,沈君茹却虽意外,但也算满意这结果的。
鹬蚌相争,便叫他们争个头破血流,两边都落不得好那才好呢。
“小姐,金先生来了。”
“叫他进来吧。”
沈君茹坐直了身子,背脊挺的笔直,端了杯茶押了一口,手边的小桌上还押着几本账簿,这些都是庄子上那些有问题的账目,目前看来,府里的账目是没什么问题的。
很快,金先生便低眉顺眼的进了来,他是府里老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问题的。
否则母亲和父亲又怎可能容他在府里这么久,这账目问题,便是连采薇都看的出来,若是真动了手脚,当初母亲能看不出么?
“老奴见过大小姐。”
“先生免礼,我也不与先生多废话,这次请先生来,是为了庄子上账目的事,还有请先生认认人。”
说着,她将账目拿起递给一旁的冬梅,冬梅又捧着交到了金先生的手上,与此同时,采薇采荷也将那三个家丁给押了上来。
金先生在看到那三个家丁时似乎并没意外或惊慌,反而轻笑了出声。
“先生可否说说,这是何意?”
金先生也不翻看账目,而是又双手捧着,弯腰高过头顶,快步走上前,说道。
“一切便都如大小姐所看到的那般,庄子上的账目确实有问题,这些人,也都是老奴派遣去的,既然大小姐都已知晓了,为何不禀报老爷,抓了老奴去?”
这金先生倒也奇怪,她还没说什么呢,他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还说的这么坦荡,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君茹笑了笑,将账本接过又放回手边的小桌上,他既不翻看,便证明,他是知道这账目哪里有问题的。
“金先生在府中多年,甚得爹爹与阿娘的信任,我自也是信任先生的,只是不明白先生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跟先生问问清楚,万一是君茹误会了先生,却告到了爹爹那里,如何对得起先生对我沈家这么多年的忠诚?再者,爹爹为了朝中之事已经焦头烂额,我无法替爹爹多分忧,爹爹既已将庄子和这后院中馈都交到我手中,我又如何能事事都去劳烦爹爹。”
沈君茹言之切切,字字句句都敲在了金先生的心头上。
只见他微微后退了两步,忽然对着沈君茹便跪了下去“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惊的沈君茹忙站了起来,向侧边退了几步,哪里能受的金先生这般大礼!
“先生这是作甚?可折煞我了。”
“大小姐受得老奴这一拜,老奴欣慰啊。”
沈君茹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去扶着金先生的胳膊,欲将人拉起。
“先生快快请起,有话站着说便是了,何必行如此大礼,您年岁与我爹爹相仿,又是府里老人,便是爹爹都对您敬重三分,您这般待我,君茹实在受不起。”
沈君茹心里一阵发虚,她哪里是真没怀疑过金先生的?只是经由佟嬷嬷提醒,才有另一番猜测的。
只是现下看来,甚是庆幸没有直接带人去兴师问罪。
将金先生扶了起来,便听他说道。
“自庄子上的事宜都交给大小姐打点时,老奴就在盼着这么一天了。”
“先生不妨说的再明白一点。”
沈君茹心里打鼓儿,他的意思是,早就知道庄子上有问题了?
那爹爹呢?可上报给了爹爹?爹爹又为何没与她说?
是…考验她么?
只听金先生这才缓缓说道。
“账目刚出问题的时候,老奴就与老爷说了,这三个人也是在老爷的授意下安插进去的,若大小姐一直未发现问题,这三个人也会及时回来禀报,老爷将庄子上的管事权和账目交给大小姐的时候,便也是想着考验大小姐一番,好在,大小姐聪慧,不仅发现了问题,甚至还将老奴安插的这几个眼线都给拔了出来,老奴真是欣慰啊…”
竟是真的!这件事,竟是父亲对她的一记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