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江柔儿,像是被唤醒了一样,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和耀眼如光,她低头浅笑,伸手拍了拍马脖儿,低声道。
“酗计,今儿便拜托你了。”
在她眼里,马儿早就不仅仅只马了,而是自己并肩作战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有时候,她相信马更多过人。
那厢,沈香凝也骑在了马背上,驱马而来,与江柔儿对面而立,抬着高傲的下颚说道。
“太子妃娘娘不是向来不屑与我们赛这些的么?”
江柔儿微抬凤眸,轻笑道。
“本宫倒不记得有曾说过这样的话,不知沈才人是从何处听的?倒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若叫本宫晓得了,必拔了她的舌根!”
“我…”
沈香凝一噎,瞬间便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咬牙,从随侍仆从手里接过弓箭,放在马背上,说道。
“既如此,不若我们来比一比?”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靶子,像这种射靶的事儿,江柔儿都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了,别说是靶子,便是对面立着的是一个活人,她都敢下手!
“沈才人与史家小姐不愧交好,便是来的晚了些,那史家小姐的事本宫也略有耳闻了,只不过…那史家小姐逼迫的是一个不擅长骑射之人,而我…呵…沈才人,你确定能够赢得了本宫么?”
她状似漫不经心的撇了沈香凝一眼,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嘲笑而又无情的眼神,让沈香凝竟有种被打脸了的感觉。
脸颊上一阵火.辣,狠狠咬牙!
欺人太盛!简直欺人太甚!
“不试一试,又怎知结果如何?”
“有魄力,那也好,那沈才人也就不要怪本宫以强欺弱。”
“你…”
沈香凝一阵咬牙,她这是被套路了么!
那江柔儿可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骑射技艺如何自然不用多说,她本可以抓住这点,让她有所让步才是!
然而被她方才这么一说,竟将她的路都给堵了!
但她如何甘心就此作罢?
随即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哼一声,道。
“也好,不过娘娘久经沙场,眼前这些,对娘娘来说,应该都是小玩意了,不如…咱们玩点有难度的,如何?”
“有难度的?呵…不知沈才人想怎么玩?”
江柔儿一手拉着缰绳,背脊挺直,眼角不屑的撇了沈香凝一眼,若说对这个沈才人,起初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了,但经过种种之后,她是越发的瞧不上这个小心眼且坏心肠的女人了!
她久经沙场,虽说未多接触宅院里勾心斗角的那些腌趱手段,但两军对垒,总不可能是拼人多和一身蛮力的,稍稍融会贯通一下,还有什么能不明白?
其实本质上是差不了多少的,只是拿战场上的那一套去对付后宅里的女人,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的感觉。
只见沈香凝红.唇微勾,带起一抹狡猾的笑容,青葱手指一指,遥遥的指向那高台上立着的沈君茹。
她想置身事外,端看着一出好戏?哪有那么让她快活的事儿!
“那靶子都是死的,射不中便也就射不中了,没什么难度,我早就听闻娘娘骑**湛,这点对您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若,将那些死靶子换成活靶子,便请沈大小姐来做这活靶子,如何?”
让沈君茹做活靶子?
这沈才人未免也太狠毒了些吧!
要活靶子,马场里的贱奴多的事,何必非要指沈家大小姐出来呢?
早就听说了沈大小姐与沈才人不合,有说是因着嫁入东宫的事,也有说这两人不睦已久,只是近年来才彻底撕破了脸皮,总之,这私底下的八卦啊,传的是众说纷纭,事实到底如何,怕也只有她们自个知晓了。
但沈才人这么做,无非是将沈大小姐推出来当“靶子”,这要是射的好,小命无忧,可若是…啧啧,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啊!
江柔儿微沉眉眼,正欲开口教训两句,却听得沈君茹说道。
“臣女愿意,臣女相信太子妃娘娘的骑射技艺,必不会伤臣女分毫。”
听得沈君茹的话,江柔儿微微一笑,勾唇点头。
“但一个‘靶子’,总不能供太子妃娘娘和沈才人共同使用,臣女觉得,应该再挑一个‘靶子’来,供沈才人射箭,各位觉得可是?”
“就是,万一有人携私抱怨,故意拿箭乱射,那可怎么办?”
明珠郡主第一天跳出来说道,她这性子,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可爱的往往能补刀到重点。
沈君茹忍不住微扬薄唇,在沈香凝还来不及反驳的时候,随即便指了不远处正隐在人群中,恶狠狠瞪着她的史湘玉,说道。
“既然沈才人与史家小姐交好,那臣女觉得,沈才人必不会伤了史小姐的是吧?也许为了不伤害到史小姐,沈才人的骑射能够更精湛几分呢。”
“你,沈君茹,你休想拖我下水!你方才伤了我,我手臂上的伤口还痛着呢,才不与你们玩这些!”
史湘玉一听就跳脚了,给沈香凝当靶子,让她出风头?她又不是疯了!
说白了,她们之间还没信任到能够互相交出性命去!
马背上的沈香凝也是黑了一张脸,暗自咬牙。
原本她是真打算,拿沈君茹当靶子,就算输了,她也能伤沈君茹一伤,这刀剑无眼,又是赛场上,误伤了她,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表面上还能装疯卖傻,但一挑明了说出来,哪怕原本不是那个意思,也会让人往那方面联想!
经过明珠郡主那么一说,她若是还要执意让沈君茹当她的靶子,不伤了还好,若伤了半分,必会有人跳出来指责她是故意为之!
“唉,看来史小姐不愿意配合你,那这样…沈才人便得不战而败了吧。”
沈君茹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三个只半拳大小的苹果,抬步,缓缓走到那伫立着的木靶子前,而后将果子各自放在脑袋和手心上,摆出了做“靶子”的架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