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王爷有的时候需要陪伴圣驾左右,有的时候需要负责照看整个队伍,有的时候需要应酬,但也有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既不需要轮值也不需要应酬。每当他无事可做的时候,他都会弃马坐车,因为他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应付,他只想躲在马车这个避世的安静世界里,静静地想一想,想一想他们的未来。

“玉盈谁也不嫁”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就这么无情地将他从甜蜜初吻的天堂打进了万劫不得的地狱!一年前,他派出的太监早就探得了她向年夫人发下的“谁也不嫁”的誓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欣喜异常,万分激动,他终于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她心中所思,她心中有他,为了他,她谁也不嫁。

可是,当他亲耳听到她决绝地说出“玉盈不会嫁给您”的时候,他震惊了,难道他理会错了她的意思?再当他听到她坚定地说着“玉盈谁也不嫁”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已经成为了所有人中的一员!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娶了冰凝,她的妹妹?就因为她是养女,而年氏是嫡女,她就必须无条件地牺牲他们的爱情?他不甘心就这样听从命运的摆布,他们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坎坷,但是他们终于跨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虽然坎坷,虽然困苦,但是前面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幸福的憧憬,是灿烂的未来。

可是玉盈,为什么才让他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就立即要将他打入痛苦的深渊?

听到那六个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真恨不能立即给府里修书一封,派福晋立即找媒人,立即向年府去提亲!因此那天从蒙古世子爷的晚宴上回到自己的帐子,一肚子的酒水,掺和着一肚子的苦水,还有一身的伤痛,刺激着他早已麻木的大脑:

“秦顺儿,给爷研墨!”

“爷,您才喝了酒……”

下半句话,秦顺儿只得咽进肚子里,老老实实地研了墨。他力不从心地提起了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向年府提亲”几个字,就倒在了桌子上。这一晚,一小部分原因是他确实需要向众人赔酒谢罪,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他自己主动想要喝酒,他需要尽快将自己的大脑麻痹掉,将“玉盈谁也不嫁”这六个字统统、永久地忘掉!

酒喝得足够多,以至于他的伤口在“活血化淤”的疗效下,一直被耽误了半个多月,直到回了京城,才稍微有了些起色,慢慢地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酒又喝得不够多,第二天清晨,当他睁开双眼,即使额头突突地跳着,头昏沉沉地痛着,大脑却是异常地清醒着。“玉盈谁也不嫁”这六个字,不但没有忘掉,反而更加地清晰印刻在他的心间,更加地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遭遇了“一吻定情”和“谁也不嫁”冰火两重天的残酷洗礼,他整个人全都变了。

自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回到京城,他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帐子或是驻地用晚膳,在既不需要御前伴驾,也没有应酬,更没有值守的时候,他开始自己给自己创造应酬的机会,实在创造不出来机会,他宁可空着肚子也不会回来。

来到塞外的时候是玉盈躲着他,回去京城的时候,是他躲着玉盈。

他的心被玉盈彻底地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