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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旧意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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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蜿蜒山路上飘荡过白色雾气,马车从其中穿行而过,感觉像是穿梭在仙境之中。.

马车内的四个人俱是眯着眼睛,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一路,其实谁都没有睡着。

楚敬乾的手在晃荡中看似不经意地覆在骆成威手背上,二少的眼皮未抬一下,另一手的胳膊曲起,撑着脸颊,好像已经入了梦。在两人旁边一左一右坐着的人,一个抱着锦盒低头蜷缩在一处,另一个直接趴倒在桌子上,侧脸朝着骆成威的方向。

齐泽“吁——”了一声,叫停了马车。车厢内四个人准时睁开眼睛,坐在最外边的郭琼玉微微撩开车帘,“怎么了?”

“前方有人,好像是在等着我们。”齐泽说着,手摸上腰间软鞭。

在他身后的四个人,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各自准备好了防御。

马车的速度徐徐减缓,就在离前方的人还剩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楚敬乾当先跳出了马车,“不必动手,是自己人!”

骆成威依然坐在马车内,身形没有挪动分毫,“在下记得王爷说过,您是只身前来的。”

“我从莽青城过来时,与他们约定了时限,”楚敬乾如是说着,跳上了马车,那一堆人将马赶到马车后面开始追随主子,一同进城,“如果三天之后我还未归来,他们就要自己寻过来。”

骆成威往里坐了坐,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包袱,“你以前从不能忍将衣服弄脏的,先拿这个去换换吧。”

楚敬乾颇有些意外,“我以前从未说过我不能忍这个。”

“是么?”说话之人神色游离,不知又是陷在哪段往事里,直到手中一空,他才缓慢地回神,“原来是我多心了。”

楚敬乾不知绕去哪里换衣裳。马车因此停在路边。齐泽将一腿屈起,枕在上面闭目养神。郭琼玉倒是还抱着那锦盒,头却彻底磕到了桌子上。.骆成威伸手护住她额头,郭琼玉一头秀发披散,底下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阿阮就在这时扯了扯骆成威的袖子,他看她一眼,对方附到他耳边问他,“你给楚敬乾的药,可是天医给你用作增强内力的?”

骆成威点头,银色面具横过他大半张脸,看不出他此时心绪,那双眸子微红,是因为里头增添了血丝的缘故。

“那你怎么办,没了这药,以你的武功,苍州这一带你一定对付不了!”阿阮的声音大了些,骆成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角余光看到郭琼玉纹丝未动的身形,这才把手指拿下,“我不要紧,他不会叫我死了的。”

“你的生死,现在是握在那一位手上,”阿阮不理他的话,“等到了莽青城,我再另外叫人写信给天医。”

“或许,不用到莽青城,就能知道了。”

骆成威坐直了身子,楚敬乾刚好掀开车帘重新坐进来。二少的衣服对他来说稍微有些紧,不过——

“你喜欢的颜色还是和之前一样。”楚敬乾上了马车,郭琼玉往里让座,他的手越过这一位美人,直接盖到了骆成威的手背上reads;。

大家本是无话,马车晃了一下,齐泽重新挥起马鞭,身后一众便服暗卫的马蹄声“嗒嗒”响起,方圆十里都听得见回声。

骆成威对此暗暗冷笑,以自身为饵,而引蛇出洞。楚敬乾与楚承望不愧是兄弟。

在他接到卢隽瀚传递的皇宫密信,得知自己要随楚敬乾一道去往西南苍州后,就在那天晚上,院落中平白无故落下一只风筝。

这个点,下人各自用着晚饭,阿阮在前厅与启叔对着账,只有他一个人登上二楼远眺朝阳城夜色。

就在前方那一圈圈五光十色里,有一个异物忽然闯入。他纵身一跃,于风筝落地的前一刻准确接住。

他拿风筝正面往灯下一照,倒吸一口冷气,周围没有陌生的气息,或者有,但来人武功高强,他感觉不到。.

这风筝上画的是一只红色的狐狸。与三年前的萧景烟所画的一模一样。这只红色狐狸在这个时空是不会有第二只的。因为那是来自现代的萧雨在怀念漫画阿狸的时候,拿纸笔所画。当时的萧景烟在画好后,把这只红色狐狸送给了姐姐。

是什么人,能描摹出这只狐狸?并且还把它画到了风筝上?姐姐已经死了,难道是当年姐姐手下的人?

可是有什么人不能联系启叔,要用这种方法来与他单独对话?

风筝的骨架上绑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个地点。

曲风坊二楼,盈雅小间。

骆成威整理了一下衣装,经过前厅时被阿阮叫住,“你要去哪儿?”

他犹豫了一刻,没有说出真相,“后天要走了,我出去逛逛,散散心。”

曲风坊是众多乐者舞者歌者生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欣赏到琅华全部地区的歌舞与声乐,或者单纯的乐曲。与名花楼不同的是,这里做的是正经生意,不见人,只闻声。若是歌舞,则不可靠近舞者,亦不能在里头饮酒作乐。

曲风坊特意将楼阁空间弄成一小间一小间的隔间,彼此之间听不到声音,方便客人全神贯注欣赏自己喜欢的乐曲歌舞,盈雅小间在二楼楼梯口正对着的位置,推开门进入后,几重纱幔从房间顶部垂下,将舞台与观赏者隔开。

侍者待骆成威进入里头后,轻轻关上了门。纱幔后早有一个人的背影静立在此,听到关门的动静,缓慢又悠扬地展开了身姿。

骆成威没有说话,亦没有入席,他静静看完纱幔之后的人的表演,开口说话才发现声音沙哑,面庞一片湿润,“你是谁?”为什么会跳当年国宴上前皇后跳过的舞?

是不是……困在火海里的人重生了?

纱幔之后的人缓缓转身,骆成威屏住了呼吸,看那只手撩开了帘子。

幕后站立之人,容颜已经凋零,身姿依旧站得挺拔,皱纹横生的脸和脖子还敷着粉,那双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红色宝石。

而她眼中哪怕洗尽铅华都褪不去的媚意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个金盆洗手的雅妓。

曲风坊的人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所以很多雅妓年老色衰后又没有其他出路,都会来此谋生。

骆成威全身激动之意在看到人的脸时,全数退去,恭敬神色从他眼睛开始滋生。

“景烟,见过苏绾瑛前辈。”

来的人是当年将姐姐一手培养成雅妓,再将她献给当今皇帝的人的下属,江南名妓苏绾瑛reads;。

她的主子,是已薨逝的太后,楚氏兄弟的亲生母亲。

苏绾瑛点点头,“果然是你。”

“前辈已知君逸山庄与姐姐的关系,自然她走后,就是我了。”

“你要替你姐姐复仇么?”

“是。”

说话间,苏绾瑛已经走下了台。即使年华老去,她的步态一样优雅沉稳,“这条路不好走。”

“我也要继续下去。”骆成威迎上她的目光,坦然直视。

苏绾瑛轻轻点了头,“你们的副管家,现在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骆成威有些不确定,“您是说……汀兰?”

“她能帮到我们很多,”苏绾瑛让骆成威坐到她身边,“太后的心愿未了,我们也还要继续为朝廷铲除奸佞,让皇帝的路走得顺遂些。”

“是。”骆成威不敢言他。

“西南苍州是卫常仁的老巢,荆王此行意在去其根基,你应该也是有去的。”苏绾瑛缓缓道。

“是,景烟已经接到皇帝密旨了。”

“很好,”苏绾瑛点头,“京城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置好的。”

“可是……”骆成威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口,“皇上将大力气都花在了西南苍州,就不怕荆北州这里有人趁机而入?”

“这才是皇帝的用意啊,”苏绾瑛的笑也是极有规矩的,像是被限制在了一个无形的框架里似的,“他是要以此激出幕后之人,退路已斩断,那些人只好冲到前方,准备行动了。”

“那万一……”

“不会有万一,”苏绾瑛一句话斩钉截铁,“你放心去帮荆王,朝阳城这边,我们会让汀兰与君逸山庄取得联系,到时从旁协助皇帝,揪出幕后黑手。”

“是。”场面又回到刚开始那样,骆成威一见到这位前辈,除了表示配合,没有其他路子可选。

他这颗棋子在棋盘上的位置,又更为微妙些了。

只是他没想到,楚承望会以自己为饵来引诱敌人落入陷阱,一朝天子用命作为赌注,未免太冒险。

现在骆成威再看闭目养神的荆王,突然觉得他俩真不愧是亲兄弟。

一下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摆明了要告诉掌控这些杀手的人——我在这里,快来杀我快来杀我。实际上他一定也留了后手,要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马车速度加快,身后传来群马嘶鸣之声,一支羽箭破开车帘牢牢钉在木制的马车厢上,琼玉手中香扇闪着蓝色微光,在四人被刺成刺猬前扇出一阵阴风缓了缓攻势,楚敬乾握紧骆成威的手,另一手凝聚力道往身下一拍,马车在刹那间四分五裂。

齐泽挥出的鞭子缠绕上首当其冲之人的脖子,一个用力将他拖下悬崖。

八面受敌中,那个人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他说,“阿烟,你跟在我身后。”

一把短匕挡在他面前,划开贼人的刀锋,蓝衫男子冷冷道,“二少不需要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