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冷墨天仍旧是先下去一步等在公司的下面,夏语蓝想着索性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意他人的眼光作甚,反正无论如何,走到这一步,都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么?只是他时常若有似无的关心和有时候明显的生怕别人感觉不到的关心让夏语蓝很是迷惑,也很是不舒服。.

她不想在这桩交易里参杂什么别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她也不想因此对冷墨天有什么别的感情。有的东西就是罂粟,摸不的碰不得,叫人恐惧,偏偏看着还要让人心生欢喜。夏语蓝并不想以身试毒,更不想因此成瘾。

她最近遇到的事情已经够多,就像是一个坑一样,不停不停的下坠。刚觉得好像爬上了一点点,就立刻被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的脚一下子踹到最底下去了。夏语蓝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句话,生活像跳楼一样往下继续,这跟自己现在的情况简直没有更符合的可能。

夏语蓝把车窗开到最大,让窗外的风使劲的吹着自己,好像这样就能清醒一点,她现在竟然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这庞大到看不见边界的城市,竟然让她有种无路可走的感觉。夏语蓝觉得眼睛发涩,却怎么样都流不出眼泪来。

因为夏语蓝一直把脸面向窗外,因此冷墨天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不过看到夏语蓝把窗户开的那么大,脸又离得那么近,所以冷墨天开车也比平时小心了些,自然是为了避免夏语蓝一个不小心吃到一嘴尾气,不过这姑娘还浑然不觉。看来耍文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夏语蓝看着冷墨天开车的方向好像朝向自己家的,夏语蓝才反应过来,立即转过头来对冷墨天说,“错了错了,今天我要去孤儿院的。”语气急切,却好像是跟自己普通的朋友说话一样,像是她说电话的时候。

冷墨天心情大好,不过脸上还是绷着,不耐的说,“你怎么不早说!”不过却是从前面的一个转向处掉头去了孤儿院的方向。冷墨天刚想说一句“你真麻烦!”却无意间撇到夏语蓝一脸仓皇的样子和微红的眼睛。

心里的某个地方一软,冷墨天想也不想的就说了句,“不就是个男朋友的事儿嘛,有什么好郁闷的。.明天我给你当男朋友去,肯定不会让你丢面儿的。”夏语蓝转头,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

不过夏语蓝瞧到他这幅样子却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过由于奴性未改的关系,夏语蓝憋红了脸才没用粗口问候冷墨天的祖宗三代,只是略显底气不足的说了句,“你怎么偷听我的电话?”饶是这样,语气末尾也不由自主高了两个声调。

冷墨天最喜欢看夏语蓝这个样子了,明明内心就是一只小兽还偏要装成一种低眉顺眼的样子,现在眼睛红红的,更像是一只急了要咬人的兔子。冷墨天故意来了个急刹,假装没注意路的样子,对夏语蓝意味深长的说,“你确定要现在跟我吵架?”

夏语蓝正被冷墨天这个炫车技的漂移吓得老半天没缓过神来,现在也只能直直的瞪着冷墨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大一会儿,夏语蓝才顺过气来,气冲冲的扭脸转向窗外,看也不看冷墨天一样。

冷墨天更高兴了,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干脆哼起了小曲,一会儿看看路线,一会儿看看夏语蓝撒气的样子,还时不时故意问上一句,“你脖子酸不酸呀,其实我不丑呀,还是挺好看的!”那自恋程度,真是啧啧啧……

夏语蓝本来就不是很生气,他偷听了她的电话虽然她是有点不开心,但是也无意中帮她解决了一个麻烦。当然她的底线是除了钱以外尽量什么都不要麻烦到冷墨天的身上。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难道去找榆林么?估计林安那关可不是好过的吧。

不过看到冷墨天那对着镜子搞怪耍宝时不时还耍个帅的样子,夏语蓝的确有点绷不住。人心情一放松,自然嘴巴上也跟着放松了。“你专心开车会死么?”夏语蓝那小语气,明显就是没把冷墨天当外人。

冷墨天听了脸上笑的更欢了,不过心里却是涌上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其实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过话,包括榆林和楚严都没有,大家虽然是兄弟,但是因为家庭条件的问题,他们的语气里也都带着恭敬。冷墨天虽然不喜欢,但也知道几人能像朋友一样的在一起喝酒聊天就不错了,况且,某些时候,例如他们喝多了的时候对自己说话还是肆无忌惮的。

他也不是真的就那么高高在上,只是大家都觉得他站的太高了,从而不愿意走过来接近他一样。可是他看得出,在夏语蓝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这个分别。她见过她对孩子们微笑见过她对衣着光鲜的同事微笑甚至也见过她对路边的乞丐微笑,好像她对谁微笑只取决于她心情好不好,而不是因为对方是谁。

夏语蓝自然是怕他的,不过那股子怕并不是真的恐惧,而是一种忌惮。冷墨天认识过的人比和夏语蓝擦身而过的人还要多。就算不能说是他会读心术,但是说到能看透夏语蓝还是很容易的。他觉得这是夏语蓝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她很干净也很真实,从外到内。

冷墨天于是笑的更欢了。这个情一人其实买的并不亏,甚至可以说是很值得了。就算是充气娃娃也没有夏语蓝可爱呀,冷墨天不时的瞧上夏语蓝一眼。不过如果要是夏语蓝知道冷墨天在想什么非得用拖鞋招呼上去了。竟然把她比做充气娃娃?老娘需要充气么?你见过会骂人的充气娃娃么?以上纯属夏语蓝的个人不纯良想法。

到了孤儿院的时候天还没黑,冷墨天这才想起来好像还没带夏语蓝去吃饭,看来自己刚刚有点兴奋过度吧。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夏语蓝已经下车了,连再见都不带说一句。正当冷墨天想挑个刺儿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夏语蓝为什么那么急切的下车。

“妈妈!”阿喜这个小萝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注意到从车上下来的夏语蓝,二话不说就撒丫子飞奔了过来。三岁的孩子跑起来还是跌跌撞撞的,夏语蓝被吓了一跳,生怕他摔倒,只好赶紧接住他。

小萝卜头笑的满脸得意,一转头看到了在车上正盯着他瞧的冷墨天,三岁已经开始识人了,不过记得不是很清楚而已,不过上次寻人的事情到让他对冷墨天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还是扬起小脸朝车里的人喊了一声,“爸爸!你怎么不下来?”声音软软的,让人听了就舒心。

这一声“爸爸”真是叫的冷墨天心都要化了,看到阿喜虎头虎脑的样子,他恨不得自己也赶忙生一个天天抱在膝头上玩,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劲。生孩子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夏语蓝来吧。

冷墨天看到阿喜热情洋溢的样子,也一推车门下来了,顺便从夏语蓝的手里接过阿喜,动作无比自然,就好象两人已经是夫妻一样。夏语蓝的眼神一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过其他的孩子也都扑了过来,围在她身边讲东讲西,夏语蓝很快就把自己在想什么给忘记了。

孤儿院里的孩子大多在七八岁左右,这次夏语蓝回来又听代理院长说,有几个挺不错的家庭想来挑选几个孩子,年龄越小的越好,夏语蓝转头看到正开心的被冷墨天抱在怀里的阿喜,眼色一暗,阿喜因为耳疾的问题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冷墨天抱着阿喜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阿喜说他还没吃饱呢,你不是也没吃晚饭么?我们去吃饭吧。”他今天穿浅蓝色衬衫和休闲裤,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袖扣的那里也被他解开扣了上去,显得十分的随意。

再加上他实在长了一张可称得上是红颜祸水的脸,这时候就站在那里这么微笑着瞧着夏语蓝,夏语蓝竟然十分不好意思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脸红心跳加速了。她只好无奈的看了正跟自己谈话的代理院长一眼,代理院长用一种“我是过来人”的眼神瞧着两人,随后就挥挥手给两人放了行。

代理院长其实也就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还王红院长平日里是好友,平常院里的人都喊她作“张妈”,张妈以前只是为孤儿院做些公益活动,现在王红院长病倒了,她就来帮个忙。

张妈也算是看着夏语蓝长大的了,夏语蓝一向生活十分的简单,也就看看书,带带孩子,读书的时候就整日耗在课业上了,从小到大愣是没见过夏语蓝身旁出现过一个男孩子,若非得说是异性的话,也就是孤儿院里的那几个十五六岁的黄毛小子,和阿喜了。

甚至张妈和王红院长都讨论过这个问题,语蓝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开窍,毕了业都二十一二岁的姑娘了,愣是连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这没点经验以后结婚可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呀。现在看到夏语蓝带了一个男孩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