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舒浅思索着如何复健自己的双腿的时候,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钻进了房间。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那个小丫头看见舒浅坐在床上,慌慌张张地走过来,一边说道,“不是说好要装病的吗?夫人已经派王妈妈过来了,小姐你要快躺下才行。”

舒浅从记忆中认得这是自己唯一的丫鬟小琴。听了小琴的话,舒浅才想起来,今天正是朝云祭的第一天。

朝云祭,是梦泽王国每年最盛大的祭奠。崇尚剑道和法术的梦泽王国,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举办盛大的比武比赛。贵族各家的年轻一辈都会参加,彼此切磋修习的剑术或法术。而身患残疾又毫无剑术和法术可言的舒浅,按道理是不用参加这样的比赛的。但是为了看舒浅出丑受伤,舒夫人和舒月每年都会带着舒浅去参赛。

朝云祭的比赛分成男子组和女子组,采用的是挑战制的比赛规则。每个参赛者都可以任意地向其他同性别的参赛者提出挑战,而被挑战的一方则必须接受挑战。经过挑战决斗后,输的人便会被淘汰,而赢的人便可以继续挑战其他剩下的对手。经过无数场挑战决斗后,最终会分别产生男女两名胜利者,各得到一本剑术或者法术的秘籍。

被迫参赛的舒浅每年都会第一个被挑战,而且提出挑战的往往都是舒月的朋友。舒月的那些朋友,受了舒月的教唆,在决斗过程中对舒浅总是毫不留情——每一年,舒浅都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地送回舒府。

因此今年,原本的舒浅是打算在朝云祭的时候装病,以求躲过这一年一度的羞辱。.

从身体里的记忆中回想起这些,舒浅眼里的冷意更甚——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幅好好的身体之所以会被养成一个残废,一定是出自舒夫人这个嫡母之手。这对母女实在欺人太甚。现在自己既然接替了这个身子,她们就休想再这样欺侮自己!

“咱们不装病。”舒浅掀开被子,对一旁的小琴说道,“拿我的轮椅来。我们去朝云祭。”

看到舒浅的举动,小琴惊讶极了,张口想再劝说什么,可舒浅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小琴到嘴里的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是,小姐。”小琴低下头说道,赶紧去推轮椅,心里一边奇怪——怎么睡了一觉起来,自家小姐就改主意了,甚至小姐今日说话的神色,都和平时大为不同。

被小琴一路推到了国舅公府的门口,舒浅便看见被人群拥簇着的舒国舅、舒夫人和舒月。看到舒浅的轮椅过来,舒月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走到了舒浅的身边,说道:“刚才小琴说妹妹病了,母亲还遣了王妈妈去看,不想妹妹这就来了。”

舒月生的花容月貌,虽只比舒浅大了一岁,但举手投足里已经全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在瘦小又苍白的舒浅旁边,更是跟一朵鲜花一样娇艳。

舒浅迎上舒月虚假的笑容,也淡淡地笑道:“劳姐姐费心了,不过贪睡了一会,让小琴误以为我是病了。”

看到舒浅这个反应,舒月倒是愣住了——这个庶妹想来胆小没用,什么时候敢这样和自己这般对视?每年听到要去朝云祭,她也总是哭哭啼啼地不肯去,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而一旁的舒国舅,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不由想起自己平日里因为她而受到的别的皇族大臣的嘲笑,心下不由烦闷,便吩咐道:“二小姐身体不便,就不要和我们一道了。另外准备一辆马车给二小姐。”说完,舒国舅就甩甩袖子走向了一旁豪华的大马车。

看着自家夫君对这个庶出女儿不耐烦的样子,舒夫人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边对身边的下人说道:“还不快去给二小姐准备马车,可别耽误了参与朝云祭的时辰。”

舒夫人说完,便也领着舒月上了马车。丝毫没有等舒浅的意思,舒夫人和舒月上了马车后,便吩咐车夫启程,马车变向朝云祭的赛场驶去。

“小姐……”一旁的小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这时,一辆小一些的旧马车停到了舒浅面前。

舒浅看着这辆马车破败的样子,心里冷笑——好一个舒夫人,连马车这种小事上都要为难自己,今天自己不让他们母女俩丢一丢面子,她可就不是舒浅!

舒浅自行滑动着轮椅的轮子,滑到了马车前。一旁的小琴想要上来帮舒浅上马车,舒浅却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舒浅单手撑在马车上,一个使力,整个身子就从轮椅上飞起,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马车的边缘上,舒浅又一个侧身,便翻身滚进了马车里。

在马车里坐定,舒浅呼出了一口气——这个身体虽然双脚无力,但其他地方还算健康,她操作起来倒也没有什么障碍。

舒浅这一跃一滚的动作说不上优雅,可是却是行云流水般地自然和熟练,,看得马车外的小琴和车夫是目瞪口呆。直到舒浅说“出发”时,两个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轮椅搬上了马车,匆匆地向参赛场地驶去。

舒浅由于出门的时候有些耽搁,加上舒夫人给的马匹并不好,当舒浅到赛场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到了。看着赛场门口聚集的人群,小琴正要吩咐车夫把车停到一边的小道,却听到舒浅说:“我们驾车进到正门口。”

小琴又吃惊地看着舒浅,为难地说道:“小姐,这马车破旧的很,到大门口恐怕……”

“没有关系,我们就到大门口去。”舒浅坚定地说道——舒夫人不是要亏待自己吗?今天她就要让所有人看看,舒府到底是怎么对待亲生骨肉的!

破旧的马车一路驶到了正门口,果然引起了门口不少人的注意。

“这是哪家人的马车?竟这么破败……”

“不会是下人的马车吧,怎么也敢停到正门口来。”

人群中已经开始有议论声,大家都是或嘲笑,或鄙视地看着这辆马车,猜想里面坐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