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雪难得有些脆弱地颤抖了一下睫毛,抬起手搂着他的腰,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脸上渐渐地恢复了血色。

这一刻,她突然恋上了他温暖的怀抱。

她连忙抽身,后退了一步。

牧九渊有些意外,见她那闪躲的样子,想要伸手拉住她,可是手才伸出去,却又被他生生忍住了。

是他僭越了。

他怎能去抱着这高高在上的白月光?

苏遥雪伸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咱们下去看看吧!看看这间小木屋有没有地窖,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

她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旖旎念头,到底是怎么了?

牧九渊又不眼瞎,她干嘛要眷恋他的怀抱?

有些事情,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不如一开始清醒一点,保持距离、保持理智,还像是以前那样从容、自然地面对他,将这份异样的情愫抹杀在萌芽期。

反正她之前的这么多年,没谈恋爱不一样过得很好嘛?

牧九渊跟着她下了楼,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想为主动抱她的事情道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担心她在生气,却又怕自己开口措辞不当,让她更生气。

苏遥雪即便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来自他的目光,她视而不见,愈发认真地开始找地窖。

不一会儿,她就误打误撞地开了一个机关,将地窖给打开了。

此时,地窖中躺着两个人。

少年的左胳膊已经被砍掉了,少女只是身受重伤,还没有缺胳膊少腿。

他们都被绑了起来,堵住了嘴巴,看起来狼狈而又虚弱。

牧九渊怕地窖中还有机关,便提了旁边的一盏风灯,对苏遥雪说道:“你在上面等我。”

“我下去吧!我还是刀枪不入的状态呢!”说罢,苏遥雪就跳下了地窖,拿刀子割开了少年和少女身上的绳子,又拔掉了他们嘴里塞着的一大团布,对他们说道,“那个女猎人已经死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少女没有看她,却是双目盈盈地望向了牧九渊,艰难地跪下来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牧九渊无视了她,目光依然只落在苏遥雪身上。

少女有些失望,又暗想难道是她现在太狼狈了,所以,这位有天人之姿的公子,才没有看上她吗?

要知道,她可是蓝布族第一美人,自她成年之后,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她呢?

这个贱婢,竟敢抢夺他的目光!

于是,苏遥雪的脑内立刻传来了提示音【来自云清浅的憎恶值+50】

苏遥雪一脸莫名地看向那位刚刚被她解救的少女,这是咋了?她没做啥吧?怎么就引得她恩将仇待了?

少年还在昏迷状态中,他的脸很红,好像是发烧了。

苏遥雪将少年背了上来,放到了一张椅子上,然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高热了,他的胳膊呢?”

云清浅的眸中一片黯然,喑哑地说道:“大抵是被吃了吧。”

“我上去找点东西,你们等我一下!”苏遥雪上了楼,在楼梯的拐角处拿出了医药箱,从医药箱里翻出了一盒退烧药,按照退烧药上的使用说明书掰了两颗,然后,又将药箱放回了空间里。

她下楼的时候,正好与目光灼灼的牧九渊四目相对。

他站在简陋而又破旧的小木屋中,一袭白衣如亘古不化的清冷山雪一般,似乎要避退红尘中的一切艳色。

他的眼神漆黑而又明亮,如同点亮了一整个银河的星空,要照亮她的黑夜一般。

她微微错开目光,然后,就看到了有些羞赧的云清浅,云清浅在偷偷地打量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很显然,少女对他心动了。

苏遥雪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肉里卡了一根细小的竹刺一样。

其实,镇上的姑娘们在经过牧九渊身边时,也会脸红红地偷偷打量他,那时候,她就不会不舒服,因为她们没给她送憎恶值,没将她当做敌人对待。

也因为,今日不同往日。

从楼上的那个轻轻的拥抱开始,一切就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尽管她不承认。

苏遥雪故意咳嗽了一声,将云清浅从痴迷的状态中拉了出来,然后,下了楼,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开始喂昏迷的少年吃退烧药。

“你干什么?”云清浅警惕地问道。

“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又因为伤口感染发了高烧,不给他吃退烧药,他会死的。”苏遥雪一脸自然地解释道。

“你家主子还没发话呢,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云清浅蹙了蹙眉,“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在咱们蓝布族,像你这么不懂规矩的丫头,早就被拖出去杖毙了!”

牧九渊突然抬眸看向云清浅,他的眸中对苏遥雪的淡淡柔情消退,在看向云清浅的时候,寒冷地如同秋夜的白霜一般,泛着一股肃杀之意。

云清浅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像是深秋的一朵残荷般我见犹怜地问道:“公子,你……你吓到我了……”

牧九渊一言不发地抽出腰间的剑,停在了她的脖颈边。

他的手很稳,他的眼神很坚决。

坚决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但他在隐忍自己的杀意,不想让小仙女看到自己这么阴暗的一面。

对于让他不悦的人,他从前是挺漠视他们的生命,有时候,只是一个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的动作,就能让他的属下知道,这人该杀了。

他真的很想杀了云清浅,连他都心怀敬畏的白月光,岂容她用言语糟践?

死都是便宜她了!

可他随即又想到小仙女靠在他怀里时,睫毛颤抖的样子。

她似乎很害怕杀人,她当时脆弱地让他心疼、让他不知所措、让他万分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何至于让鲜血染红她干净的一双手?

所以,眼下哪怕他再想将云清浅千刀万剐,他也忍住了。

云清浅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要是晚点道歉,自己还能活下去,于是,她很识时务地向苏遥雪低了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