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慕嫣再没见过纳兰瑾。
一步步踏着青石阶梯，风渐渐大起来，呼呼而过。
登上飞凰台，伸手搭上白玉栏杆，眼中隐有晶莹闪动。
这里……便是纳兰策一跃而下的地方……
慕嫣仰头望着蓝天白云，远方连绵群山起伏，万里江山，尽收眼底。
微微闭眼，不让眼中温热流下，握着栏杆的手不由收紧，眼前仿佛出现那一身黑衣的桀骜男子翻身而下，急速坠落的场景，倏地睁开眼，眼角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簌簌而落。
跃下的那一瞬，他在想什么？他是恨她的吧？
“愧疚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慕嫣抹泪转过身，几步之外，一名身着女官服的年轻女子，细看容貌，慕嫣一愣，脱口道，“沈如玉！”
沈如玉走近她，不卑不亢的行礼，“慕嫣，别来无恙。”
慕嫣微微一笑，敛了情绪，“皇上初登大宝，大赦天下，你是前朝贵妃，为何不趁此机会出宫去？”
沈如玉却诡异的笑起来，“你仍是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吗？”
慕嫣娥眉轻蹙。
沈如玉接着说，“我和哥哥都是皇上安插在宫里的暗人，如今皇上夺了帝位，我又怎能离开这里呢？”
沈如玉居然也是瑾兮的人？慕嫣不禁愣住，真的很意外。
慕嫣笑问，“你曾是纳兰策的贵妃，如今屈居女官一职，这等云泥之别，你竟能甘心？”
沈如玉闻言，笑容僵了僵，“贵妃又如何？纳兰策杀了我的孩子，我恨他！”
慕嫣微愕，“不是玉美人害死你的孩子么？难道是纳兰策指使她的？你早就知道了？”
沈如玉眉头都不皱一下，“知道又如何？他虽未亲下杀手，却纵容玉美人谋害于我，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又岂会在意我的死活，我只是恨他，恨他明知我是纳兰瑾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却将计就计，妄图利用我扳倒纳兰瑾，利用我……保护你……”
慕嫣疑惑，“他利用你……保护我？”
沈如玉美眸中闪过一丝愤恨，“他不仅利用我，更利用我那孩儿的性命，保护你这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你说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号傻子，呵呵……慕嫣，如今他死了，是你害死了他……”
那残酷的字眼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剜痛她的心，她惶惶后退，直到抵在冰冷的石栏上，再无退路，“我……并未想要他死的……”
“呵……”沈如玉仰头望天，眼角流下热泪，“他是帝王，宫里佳丽美人如过江之鲫，他却不好女色，后宫里几位妃嫔也只是做做样子，我曾一度怀疑他是否断袖，不然那么多妩媚动人的女人他怎么就能无动于衷，我本是楚王安插的暗人，存在的目的只是监视他，时刻掌握他的动向，可是我却……爱上了他，这便是我的劫数，我曾以为他便是无心无爱的人，他不爱我，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这样也好，我只要守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她忽然目光凄楚又怨恨的瞪向慕嫣，红唇张张翕翕，“他却爱上了你……”
纳兰策爱她……
慕嫣觉得胸口猛然被扎了一刀似的疼，“他若爱我，为何轻信谣言，将我打入冷宫？他若爱我，又为何将我下狱，以我为饵擒杀楚王？”
沈如玉听完，笑得花枝乱颤，“你还是这样傻，他在保护你啊！当时，我发觉他爱上你，于是起了杀心，不要那样看我，我确是恨不得你死，可是他洞悉一切，在我下手前将你放逐冷宫，数十大内侍卫名义上是看守冷宫，实际上连同埋伏冷宫周围的一百多侍卫都是在保护你安危，开始我不知情，暗中指使我那身为禁卫军副统领的哥哥去冷宫刺杀你，却负伤而归，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