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除了大小官员以外,还有地方乡绅和富商以及蜀中一些武林人物。.见到凌、聂二人的到来,官员以及富商纷纷起身迎接,而武林中人则大都朝聂清然抱拳示意,并不大去理睬凌邺。

聂清然扫了一眼全场,徐亦游居然和林霁轩共坐一桌,虽然她对林霁轩爱答不理,但林霁轩似乎兴致很高。

拓跋豪与万俟琮坐一桌,两人正在自饮自酌,见聂清然进来都点点头以示打招呼,聂清然亦点头回礼。歌舒狂歌与一名女子同坐,那名女子美得豪爽大气,不似中原娇娇弱弱的柔弱美,她一身胡人贵族打扮,应是哪个大部落的小姐,见她与歌舒狂歌举止亲密,应该交情匪浅。

左边第三桌只坐了一个女子,身着鹅黄长裙,举止斯文,但以面罩蒙面,只露出一双亮如星子的明眸,身后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服饰,应该也是一个大家闺秀。

再次环视四周以后,聂清然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如此宽广的大厅中没有空位了,除了主位那张桌子,那是留给凌邺的,也就是说她不得不与凌邺同坐一桌。

那常天极尽讨好的将凌邺与聂清然迎上主座,然后又讲了一大堆客套话,无非是称赞凌邺以及贬低自己,弄得聂清然烦不胜烦,只一个劲的与徐亦游挤眉弄眼,传递想法。

徐亦游开始只是一味的抱怨林霁轩如何无赖,刚刚死拉活拽的把陈玉灵赶走,然后自己大大咧咧坐下,若不是没有适合的地方,她定然不会和这个死皮赖脸的林霁轩坐在一起。聂清然却认为林霁轩是真性情,再者说林霁轩一向对她不错,何必如此厌恶他?徐亦游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面露苦涩。聂清然见她动作,知道她是说自己的身体太弱,不知何时就会撒手人寰,无谓去连累别人。

见她如此,聂清然不觉难受,都怪自己没有能力治好她的身体,让她如今连接受别人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想什么呢?又笑又犯愁的?”凌邺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宴会已经开始了。美艳的舞姬在场中翩翩起舞,可惜聂清然却没有心思观看。

“你说亦游美么?”

“嗯。”凌邺扫徐亦游一眼,“确是少见的美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不是红颜注定薄命?她连别人的爱慕都不敢接受。.”聂清然声音带着淡淡愁绪,“若我能有用点,治好她的身体该有多好。”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看徐姑娘也非薄命之相,应该会有一番福运。至于林霁轩那小子,我想他也不是一个浪荡子弟,既然他喜欢徐姑娘,自然不会这么轻易便放弃,你不用替她担心。”凌邺递给她一个半透明的杯子,“这是西域的葡萄酒,据说跟极西极西的地方的人学了技术,比一般的西域葡萄酒好喝很多,你尝尝。”琥珀色的半透明夜光杯,盛满了暗红色的葡萄酒,折射出一种诡异的妖冶。

聂清然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葡萄酒特有的清香便在齿间蔓延开来:“果然好酒!”

凌邺笑笑,也给自己斟上一杯。不断有官员上来敬酒,凌邺却不起身,亦不做表情,只听完那些人的赞美之后,微举酒杯,一饮而尽。一番敬酒下来,他已喝了三四十杯酒,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对着聂清然时笑容依旧温和。

“燕儿,那位便是定北侯凌邺?”蒙面独坐的女子低声向身后的丫环道。

名唤燕儿的丫环躬身回道:“是的,小姐。”

“那他身边的女子真是星月宫主聂清然么?”女子又低声问道。

“是啊,刚她进来之时很多人与她拱手示意,若不是星月宫主,那些武林人士又怎么会如此有礼?”丫环又道,“而且世传星月宫主与定北侯爷关系密切,若不是她,定北侯又如何与她如此亲密?”

“世人皆说定北侯冷酷无情,可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他也是一个谦谦君子呀!”女子声音温柔,眼含欣喜。

“啊,小姐你看他对那些官员那样傲慢,怎算得上是君子?”丫环惊讶道。

“燕儿,那些官员无非是溜须拍马,我见着就烦,定北侯自是也不喜欢,如此相待够好了。你看他不对着那些官员时不是很温柔么?”女子指的是凌邺与聂清然交谈时的模样。

“哦,燕儿知道了,小姐你怕是喜欢上这年轻英俊,惊才艳绝的‘君子’侯爷了吧!”燕儿笑嘻嘻地说。

“燕儿,乱说什么呢!”女子轻嗔,但眼中的娇羞却一览无余。随后,她又慢慢叹气:“即便喜欢又如何?他的身边已有佳人,星月宫主何等身份,我怎么比得上?”

“小姐怎可妄自菲薄呢。依燕儿看来这星月宫主的样貌可比不上小姐你十分之一,再说她不过是个走江湖的女人,怎比得上小姐你世家出身的身份?”燕儿略带鄙夷,“况且她与定北侯并无婚约,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热,实在有伤风,目无礼节。如此行为不检点的女子,又如何与小姐你的玉洁冰清相比?那些江湖人士将小姐你与她齐名并称,真是有损小姐你的身份。”

“燕儿不得放肆。”女子虽语带斥责,实则被这番话说的心花怒放,细细想来自己是比聂清然强多了。

这名女子真是和聂清然并称为武林双姝的欧阳家大小姐欧阳宛,她此时来锦城是拜访一位古琴名师,恰巧听说巴蜀总督宴请定北侯,便动用家族的关系拿到了请帖,来见见这定北侯是何模样。

谁料刚见到凌邺第一眼时就暗暗喜欢上这英伟高贵的男子,待到见他对聂清然所展现的温柔,便更加深沉的迷恋上他,也不管凌邺是否有心上人。

她若是知道自己与凌邺本该有段姻缘,却被她哥哥给阻拦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而且她自小被保护得极好,根本不知道自己家族与凌邺的冲突。

“小姐,你若是喜欢定北侯就该让他注意到你啊,不然宴会一散,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燕儿低语道。

“可是,我用什么借口呢?”欧阳宛犹豫着。

“小姐你的琴弹得那么好,不如弹上一曲?”

“这——”欧阳宛略一迟疑,见一人走上前向聂清然敬酒,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她拿起酒杯施施然走到聂清然跟前:“久闻星月宫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聂姐姐,宛儿敬你一杯。”

聂清然愕然,这名女子是何身份?怎么一上来就姐姐妹妹的?她的姐妹可只存在于星月宫里面。但是人家过来敬酒,她又不能失礼,只得站起身,举杯道:“姑娘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能担得上姑娘的一声姐姐。未知姑娘芳名?再下也好称呼姑娘。”

“小女子欧阳宛。”轻轻的六个字,却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江南欧阳世家的大小姐欧阳宛!欧阳宛很高兴的看见凌邺也抬起头看着自己,虽然面无表情,但至少是看了!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摘下面纱,露出如月光般皎洁的美丽面容,白净的脸庞,柔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灿若星辰,朱唇不点而红,整个面庞细致清丽,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好一个绝色佳人。

凌邺只瞥一眼,又低下头自顾喝酒。

“原来是欧阳小姐,失敬失敬。”聂清然歉意道,虽然自己与她齐名,但这却是第一次见面,不想竟是如此美人,比之亦游都毫不逊色。

“聂姐姐严重了,小妹在家之时常听到爹爹和哥哥说起姐姐,言语之中对姐姐你赞赏万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可人儿呢,难怪以前江湖中人总说姐姐你与哥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世事难料,宛儿也甚是叹惋。”欧阳宛一脸纯真,似乎真的为这两人惋惜,只可惜这话说出来让聂清然觉得她根本不是如表面般清纯,这里句句都在讽刺她聂清然是被欧阳昊抛弃的人。

“敢情欧阳小姐是来替令兄叹息来了?或是来为我们宫主遗憾?”徐亦游起身冷笑,“欧阳公子有这么好的妹妹,真是令我等羡慕的紧呢。”

“这位姑娘是?”欧阳宛面带笑意问道。

“亦游是我宫中副宫主,姓徐。”聂清然忙道,她知道亦游的小姐脾气上来了可是什么都不管的,一旦说了什么话伤到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就不好了。

“原来是徐姐姐,宛儿这厢有礼了。”欧阳宛微微一福,神情甚是尊敬。

“欧阳小姐如此大礼,亦游怎生受得起?”徐亦游同样还以一福,然后在聂清然的眼神示意下坐回座位。

“欧阳小姐,亦游性子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哪有,宛儿前来除了敬酒还有别的事要劳烦聂姐姐呢。”欧阳宛笑意盈盈,“据闻星月宫主文物俱佳,宛儿今日得一名师指点,学得几首粗浅曲子,故此想弹与聂姐姐听,请姐姐为宛儿指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