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惊呼,连忙扶住自家小姐,才避免了柳萱妍投入大地的怀抱,她恼怒的冲梁芷妍吼道:你是怎么回事?粗手粗脚的!伤了我家小姐,我看你有十条贱命也不够赔。

梁芷妍脸上血色褪尽,她怔怔的盯着柳萱妍的脖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没有听到鸾儿的大呼小叫。

柳萱妍顺着梁芷妍的视线往下看,脸立即便红了,她急忙去拉衣襟,一边还喝斥鸾儿,道:鸾儿,谁教你的规矩这样没大没小?还不快给梁妃妹妹赔不是。

鸾儿撇撇嘴,她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梁芷妍赔罪,奴婢冒犯了梁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梁芷妍强笑,却掩不住满脸的心痛与落寞,不怪你,是我大意了,姐姐没事吧?

柳萱妍嫣然一笑,重新握住梁芷妍的手,道:瞧妹妹说的,姐姐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倒是妹妹别因为姐姐的婢子不懂规矩而生气。

梁芷妍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手情不自禁的往回缩了缩,目光不受控制的瞟向柳萱妍的颈项。

姐姐言重了。

柳萱妍感觉到梁芷妍的目光,她娇羞的垂下眸,伸手整理好微敞的衣襟,脸颊似染了霞光一般醉人,真真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无须更多的语言,柳萱妍不胜娇羞的神情已经显示了她昨夜经历过怎样的恩爱。

梁芷妍心中苦涩,只觉得五脏六腑血气翻涌,头脑晕眩起来,她连忙撇开目光,令自己不要多想。

朝歌站在梁芷妍身侧不动声色的观察柳萱妍主仆,瞧她们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她心中冷笑。

刚才她分明看见柳萱妍冲鸾儿打眼色,就是为了唱这出戏。

她正要出声讥讽,却见梁芷妍的身子摇摇欲坠,她连忙扶住她,担忧的道:芷妍,你怎么了?

梁芷妍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而后抬头对柳萱妍道:妹妹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

你的脸色很不好,该好好休息,不如就免了敬茶一事,待会儿我会跟王爷说的,你先回去歇着吧。柳萱妍瞧她脸色苍白,温柔的道。

梁芷妍一怔,想起柳萱妍脖子上那点点红痕也不坚持,向她福了福身,道:谢姐姐体谅,妹妹改日再来拜访姐姐。

去吧,好好歇着。柳萱妍挥了挥手,看着梁芷妍转身向未央居的方向走去,心中好不得意。

梁芷妍,我是不会让你轻易见到廷阎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她?难道你忘了三年前正是因为她,你才受了那等奇耻大辱。待梁芷妍走远了,鸾儿才不解的问道。

柳萱妍冲着梁芷妍渐行渐远的背影冷笑,一手轻按住脖子,满脸阴郁道:我怎么可能会忘?

鸾儿瞧她阴寒着脸,心知她必恨梁芷妍,却也想不通她既然那么恨梁芷妍,为什么还要替她出头,由着这群下人辱骂她不是更好?

柳萱妍侧头睨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我没有帮她,我是帮我自己。一来我是借这件事在王府立威,二来是向梁芷妍示好,三来是向王爷显示我的大度。

鸾儿起初听着还有些迷惑,后来一琢磨,想通柳萱妍的用意,立即对自家小姐佩服不已。

如果柳萱妍视而不见任事态发展,一来王府的下人们会觉得她也是个好欺负的主,二来又失了梁芷妍的信任,三来更会被王爷说不够大度。

小姐真聪明。鸾儿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那当然。柳萱妍洋洋得意的转身向前厅走去,走了几步,脸上的得色慢慢被阴狠取代,鸾儿,吩咐流韵轩的下人,昨儿王爷没在流韵轩过夜的事不许外传,否则我割了他的舌头。

是,小姐。

梁芷妍踉踉跄跄的跑进花园里的凉亭,忆起柳萱妍脖子上的红痕,心中阵阵酸楚。

她不该回来的,她以为她能看着他幸福,可是当他的幸福再也没有她参与的时候,她竟是这般心痛。

朝歌看着梁芷妍仓皇而落寞的背影,安慰道:芷妍芷妍,不要难过。

梁芷妍转过身来投入朝歌的怀里,泣道:朝歌,我该怎么办?我以为我不会在乎,可是真正做起来是那么的难。在外漂泊的这三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所以我抵不住思念回来了,可是他却恨我入骨,我该怎么办?

芷妍芷妍乖,咱们不哭,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恒廷阎,就告诉他你三年前离开的真相吧。朝歌抚摸着梁芷妍柔顺的发丝,心中微叹。

她有种直觉,恒廷阎并没有梁芷妍想象中那么恨她,否则他必不会娶她进门。

梁芷妍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连忙推开朝歌,目光忧伤的眺望远处,道:不,我不能告诉他。

芷妍芷妍,那不是你的错……朝歌不明白为什么梁芷妍那么坚持,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要因为一个误会彼此折磨。

朝歌,你不会懂,如果让廷阎哥哥知道,他会比现在更痛苦,也会更恨我。梁芷妍淡淡的打断朝歌的话。

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唯一想到的便是死,若不是未明月救了她,并且鼓励她活下来,此刻她怕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朝歌心中悲悯,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梁芷妍的情形。

那日风雨交加,她初到南蛮,正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时,却迎面撞到一个在雨中急奔的身影。

她被撞得连连后退,而那道身影却猝然跌倒在地,半晌没有动静。

她吓得半死,心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撞一下就把人撞死了。

她惊骇在原地,想要上前去探探她的鼻息,却又不敢,想走又觉得此举太不讲道义。

正左右为难,前方急急奔来一名男子,看见地上那人时,他似乎松了口气,仿佛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将那人抱了起来。

此时她才看清他怀中是一名女子,她身形单薄,小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脸色苍白,嘴唇青乌,眼圈深陷,额上一团黑气直冒,与传说中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而那抱着她的男子长相俊美,器宇轩昂,他神情焦虑,全副心神都在怀中女子身上,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个她。

那时她曾猜测过两人的关系,是情侣还是夫妻?却不知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

芷妍芷妍。朝歌还要再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梁芷妍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的道:朝歌,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朝歌瞧她强作坚强的模样,心中一酸,不忍再惹她伤心,搂着她的肩膀道:嗯,我们回去吧,你的身体很不好,不能再吹风了。

梁芷妍点点头,举目望了一眼听雨轩的方向,将那抹黯然沉入眼底,廷阎哥哥,我们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为何我还是觉得那么芷妍不可及?

柳萱妍得意地带着鸾儿到了前厅,没想到却扑了空,管家老赵告诉她,恒廷阎一早就出门了,并吩咐两房新妃不必恪守俗礼前来奉茶。

柳萱妍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你个恒廷阎,洞房花烛夜你放我鸽子不算,连新妃奉茶也免了,你这亲倒是成得干净利落。

柳萱妍握紧拳头,极力控制才避免自己当场失态。

自前厅出来,鸾儿瞧她脸色不善,唯唯喏喏的道:小姐,你别气了,或许王爷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谁说我生气了?我会是这样不识大体的人么?柳萱妍笑意嫣然的看向鸾儿。

即使狼狈,她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她笑话。

鸾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宁愿她家小姐像别的女人一样撒泼发怒,也不愿意看到她镇定如常,因为她这样比撒泼的女人更恐怖。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鸾儿无措的道,跟随柳萱妍这么多年,她最是清楚她家小姐笑里藏刀的性子。

不是这个意思最好。柳萱妍扭过头去,想了想,道:鸾儿,我让你准备给梁侧妃的礼物准备好了么,既然王爷不在,那我们就去未央居坐坐。

准备好了,我这就回去拿。鸾儿应了一声,转身向流韵轩走去。

柳萱妍看着鸾儿离去的背影,脸色变得阴沉。

梁芷妍,既然你选择回来,那么有些东西我就不能再替你保管了。

梁芷妍落寞的回到未央居,一时间觉得身心俱疲,吩咐朝歌自己要睡一会儿,叫她别来打扰自己,才回房去。

刚推开门,便有一道人影闪过,她惊得想要大叫,奈何叫声还未出口,已被来人伸手捂住了嘴。

梁芷妍吓得肝胆俱裂,拼命挣扎,可是她越挣扎反而被对方禁锢得越牢。

她心中焦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咬向来人的手。

那人吃痛,手一松,梁芷妍趁机逃开那人的钳制,高声喊道:来……

人字僵在嘴边,她愣愣的看着眼前俊美如斯的高大男子,一颗心砰砰直跳,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眉峰一挑,重眸幽深如古井幽潭,见梁芷妍戒备的看着她,他略带讽刺的道:怎么?这么害怕见到我?

我没有。梁芷妍仓皇地摇头,心中苦涩极了,眼前这张脸她曾在心中勾勒过千万次,想念过千万次。

可无论她记得多清楚,比起真人来都差得太远。

她好想上前去抱抱他,摸摸他,亲亲他,去感觉他是真实的存在。可是她却不能,因为等救出未大哥,她就必须离开。

恒廷阎冷哼一声,踱步过去,一掀衣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梁芷妍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他只是目光微凝的望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将梁芷妍放在眼里。

这样的恒廷阎是她难以亲近的,她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微哂道:你怎么过来了?

恒廷阎回过头来嘲弄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凝,这是我的府邸,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还得向你打报告?

梁芷妍气苦,如此咄咄逼人又森冷的恒廷阎是她无法应对的,从前恒廷阎生气,她只要拉着他的衣摆撒撒娇,他就什么气都没了。

从前,从前,又是从前。梁芷妍,你争气点,难道你忘了,你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廷阎哥哥……

住口。恒廷阎凶恶地打断梁芷妍的话,眼中迸出强烈的恨意,他瞪着梁芷妍颤抖的娇躯,一字一句嫌恶的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称呼,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梁芷妍脸色苍白,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撑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恒廷阎见她委屈的模样,心中渐渐烦躁起来,他站起来,大步走向她,狠狠的掐着她尖细的下巴。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恒廷阎肯娶你这破败的身子,你应该知足才是。恒廷阎恼恨的道,又忆起昨夜她为救未明月,不惜要向他下跪的情形,不禁又气又怒,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水性杨花!原来他亦是这样看待她的。言语能伤人到何种地步,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可她却不能反驳,亦无从反驳。

见他重眸内嫌恶之意愈浓,她深吸口气,收起满心的悲凉,泠然道:四爷既然觉得委屈,又何不放我离去?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又何不放了她,相忘于江湖。

放了你?恒廷阎的眼神冷酷而萧杀,恶狠狠的盯着梁芷妍,好让你与未明月双宿双飞,我怎会让你称心如意?

梁芷妍张口结舌,心中苦不堪言,原来他亦如世人一般,以为她是爱上未明月才与他远走他乡的。

她一直以为恒廷阎会明白她的苦衷,却原来是她错看了他。

梁芷妍惨然一笑,墨瞳波光潋滟,那抹灰败如古井滴水,在她瞳眸内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恒廷阎一怔,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放轻了,他的目光绞着她的,眼神探究。

为何她会如此忧伤?难道是因为未明月,想到这里,他全身又蓄满了怒意,愤恨的盯着她。

梁芷妍挣开他的钳制,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赌气似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确然是想跟未大哥双栖双飞,你最好一辈子都牢牢的看守着我,否则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出去。

恒廷阎怒不可揭的瞪着她的背影,突然大力的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的封住她的。

梁芷妍,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与未明月在一起。恒廷阎不顾她的挣扎,伴随着强烈的恨意,死死地着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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