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孝都是恶魔,忍住忍住。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应该是我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才对。”我可是刘彘的贴身丫鬟,于情于礼于法都应该在这里。

男孩眼睛眨呀眨:“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谁?”

闵知行暴汗:难道换个次序问就不一样了吗?看来我和两千年前的孩子有代沟。在她寻思着要怎么回答时,忽然男孩出声道:“来人,有人私闯紫苑,给本公子杖毙了!”

纳尼!?这古代的孝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血腥?

随着两道声音响起,男孩身后出现两个侍卫。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闵知行觉得这次玩大了,于是她马上喊道:“我叫闵知行,刚刚成为殿下的贴身丫鬟,来这里是换衣服的。”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我来这里是换衣服的,我叫闵知行,刚刚成为殿下的贴身丫鬟。”

说完,闵知行对这个回答甚感满意。

“哦,你是太子哥哥的贴身丫鬟?”糯糯的童声,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是呀是呀。”

“骗人,太子哥哥的贴身丫鬟本公子怎么可能没见过。”

沟通,是一门复杂且重要的学问。

“公子,她说了,是刚刚成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丫鬟。”旁边某侍卫看不下去了。立马遭到一个白眼,可即使是白眼也是那么可爱。

“好可爱。”情不自禁地,闵知行说了出来。

男孩先是一愣,然后轻笑出来。

“本公子真的很可爱吗?”

某闵小鸡啄米般点头。看上去十岁不到的男孩用可爱二字一点也不为过。

“那本公子美吗?”

继续点头。虽然看上去十岁不到还是个男的,但也确实称得上美这个字。

男孩笑意扩大。

“那是太子哥哥美还是本公子美?”

呃,我可以说我美吗?

感觉到那两个侍卫寒光再现,闵知行果断下注:

“当然是公子你咯,公子美得有如天上的嫦娥。”等下,他知道嫦娥的神话故事不?

果然,男孩问道:

“嫦娥是谁?”

于是,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棵大树下坐着两个大人,两个孝,其中一个孝眉飞色舞地说着一段绮丽的神话故事,另一个孝双手支着脑袋,兴致勃勃地听着。秋风吹来,树叶唰唰地落下。

四周都是静谧的,唯有此处添了生机。

故事终于说完,看着男孩那崇拜的神情,闵知行知道自己性命无虞。

“后羿好厉害哦,还射到了天上的太阳,本公子也要好好练习箭术。”

“公子还那么小,拉不动弓啦,射下弹丸就差不多。”你箭术再厉害也射不到太阳的,真的不想打击你。

“好,那本公子就练习射弹丸。”

呃,闵知行愣住。这射箭和射弹丸远远不是一个层次,自己会不会误了人子弟?

“你还知道什么好听的故事吗?”

男孩带着渴求的眼神,眨呀眨,闵知行的小心肝颤呀颤,彻底弃械投降。

“有,当然有,有很多呢。”

“我向太子哥哥要了你来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太子哥哥总是有事忙,我自己一个人无聊透了。”拿人手短,听人耳软,男孩的称呼由“本公子”变为了“我”。

“哈,你的太子哥哥才不会把我让给你呢。”我还要在他身边待七年呢。

“才不是呢,我开口的话太子哥哥一定肯的。”男孩说得信誓旦旦。

闵知行但笑不语。

“你不信我?”男孩有点委屈。

闵知行刚想安抚他,男孩又下了一剂猛药:

“难道你想一辈子做贴身丫鬟?”

呃,这话可真说到心坎里去了。不过,闵知行脑子还是清醒的。想当初,说好留在刘彘身边,没想到成了贴身丫鬟,不过太子的贴身丫鬟还挺高级的,如果被男孩要了去,保不准由说书的变成刷马桶的。

“公子,你怎么可以保证殿下一定答应呢?”男孩口气还挺大的,身边还有侍卫随传随到,娇滴滴的,进了生人勿近的紫苑也能自出自入,会是什么来头呢?

“因为,”男孩眼睛眨呀眨,红润润的唇瓣上下开合,“我是太子哥哥最喜欢的嫣儿呀。”

韩嫣!闵知行石化!心底有处声音在呐喊:

刘彘,我不准你碰他,要找相好就找女人去!

在闵知行为韩嫣这朵美丽的祖国花朵以后将被摧残而心痛不已时,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参见韩小公子,殿下命在下传话,请闵姑娘到书房一趟。”

“太子哥哥回来啦?”声音里有难掩的兴奋。

“启禀公子,殿下今天已回府。”

“那我们快去书房啦,莫让太子哥哥久等。”

“启禀公子,殿下有话,如若……如若脏丫头还没有换衣,就不用来了。”

这是刘彘的原话。闵知行咬牙。

韩嫣投来一个哀怨的目光,那小媳妇样,让闵知行看得心痒痒,恨不得使劲抱进怀里狠狠一番。呃,虽然她知道韩嫣是在怪她,但是,小嫣儿呀,迟点你就知道闵姐姐是在帮你啦,刘彘是彻头彻尾一条大灰狼,懂不?

“小竹,小菊。”韩嫣一拍手掌,变戏法似地从里屋走出两个丫鬟模样的十三岁左右的少女。“你们两个给我把这脏丫头变干净了,要快。”

然后在闵知行还没来得及说客气话来个“我是新来的,请多多关照,改天请喝茶”时,就被这两个丫鬟“拖”进某一屋里*“扔”进木桶里,“哗哗”的水从头浇到脚,两双手在闵知行身上由手搓到脚,当闵知行想说声“不用了,我自己来”时,小竹和小菊已经在帮她梳着头发,身上穿着焕然一新。

闵知行不由得感叹:今时今日的服务态度是不行的,你们还没有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走吧。”韩嫣甜甜笑道。

好在,还有小嫣儿可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某闵贼笑。

在去书房的路上,闵知行打听到一些消息,例如这个府第是景帝在刘彘四岁那年赏赐给他的,原本是作为胶东王在长安的别院,不过三年后刘彘被封为太子,自然以后一直常住宫中,于是刘彘把它转送给韩嫣,成为了现在的韩府。只是明里主子是韩嫣,暗地里其实还是刘彘。

而且府里守卫深严,随便一棵树上都挂着一个精卫,就拿刚才那小竹和小菊来说,也是会武功的。而刘彘想要从宫里来这里也极为方便,就说想韩嫣了,想和韩嫣一起练书法就行。闵知行寻思着,刘彘应该是把这里当成干他那些非法勾当的根据地,借韩嫣来掩人耳目罢了。只不过史书上记载,由于韩嫣是功臣之后,所以自小寄养在皇宫里,和皇子们一起读书。而现在,似乎和历史不同。

“到了。”韩嫣兴奋道。

闵知行抬头,果真是书房――额上牌匾,“书房”两个大字。

是不是主人识字不多,所以起名字都那么随便?

“好看吧,这是太子哥哥七岁时写的哦。”见闵知行看着牌匾发呆,韩嫣献宝似地说。

闵知行恶寒,“我…我不识字,所以不懂得欣赏。”以隶书为主要字体的汉代,说自己不识字也没说错。

“这样呀……”韩嫣一脸同情,然后下定决心地说,“不怕,太子哥哥很厉害的,我们常常一起练字的,下次我们一起练字时,你过来,我教你。”

看着韩嫣一脸诚恳,闵知行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住了韩嫣嫩嫩的脸蛋。韩嫣脸上瞬间开了一朵大红花。闵知行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有恋童癖的怪大叔,手感好极了。

“你们在做什么。”刘彘的声音传来,闵知行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真巧,原来你也住这里呀?”闵知行讪笑。

倒是韩嫣反应过来,一颠一颠地向刘彘扑去,甜糯糯地唤声:“太子哥哥。”

刘彘抱撰嫣,一脸宠溺:“不好好待在房里练字,来这里做什么?嫣儿不乖哦。”

“哪有,嫣儿一直都是乖乖的。倒是太子哥哥回来了也不找嫣儿,太子哥哥坏坏。”

闵知行努力平息身上的鸡皮疙瘩。明明眼前是小鸟依人的温馨状,她却觉得刘彘像长了角的恶魔,正等着把韩嫣养大,然后一口吞进肚子里。

“太子哥哥,”甜蜜完毕,韩嫣指了指闵知行,“嫣儿想要她,她说故事好好听哦。”

“哦,是吗?”刘彘向闵知行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分明说着:你这个脏丫头,竟然敢招惹本太子的韩嫣。

闵知行浑身哆嗦了一下。

“嗯嗯,嫣儿还要好好学习射术,以后都不偷懒了。”眼睛眨呀眨。

“嫣儿真乖。”刘彘拍拍韩嫣的头。

满意地得到赞赏,韩嫣瞬间笑颜如花。

“嫣儿先去玩,太子哥哥还有点事。”

“那、那待会的晚膳……”韩嫣试探地问。

“自然是和嫣儿一起。”

得到期待中的回答,韩嫣再次笑得像朵花一样,然后高兴得一蹦一蹦地走了。估摸轮到自己了,闵知行模仿韩嫣的声音,甜甜地说声:“参见太子殿下,奴婢有礼。”结果遭到刘彘鄙夷的眼神。

“在我面前不需要自称奴婢。”

“是。”本来也没打算说。

“进来再说,先生在里面。”

“哦。”

“能说多两个字吗?”

“可以。”

“……”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闵知行进到去后才不再怀疑“书房”这个名字,因为这间很大的房简直可以媲美少林寺的藏经阁。三面墙各放了两个长长地案几,而数不清的竹简则有序地堆放在案几上,几乎堆满。

房子中间也是一张长几,长几后是长方塌,估计看书看累了,就可直接躺下补充睡眠。

几上也堆着些竹简。虽然此时一纸难求,但身为太子的刘彘的几上还是有一叠麻纸,尽管有些粗糙,但在这个时代已算上品。几把尖细的刻刀比毛笔抢眼多了。

难怪历朝不乏弃笔从戎的读书人,原来追源溯始,他们一开始就是拿刀的,所以转行转得比较容易。

“丫头收拾干净了还真与以前不大一样了。”姬先生摇扇笑道。

“你老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讨论我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吧?”一个八岁的黄毛丫头,要前没前。要后没后,闵知行不相信有什么好看的。

“啊,哈哈,丫头果然快言快语,老夫喜欢。”旋即姬先生一本正经地说:

“丫头知道殿下为什么会暂避到建元村吗?”

流落就流落,叫什么暂避。闵知行摇头,表示不知道。堂堂一国太子,流落到穷乡僻壤,肯定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自己还是表现得无知点好。虽然,按照刘彘现在的年纪,闵知行约摸猜到和谁有关。

“丫头可知道梁王?”姬先生试探地问。

果然!梁王刘武,尽得窦太后宠爱,窦太后也曾三番四次或明示或暗示景帝立自己的弟弟为储,只是遭到窦婴、袁盎等人强烈反对。

据史书记载,汉武帝九岁那年的秋天,刘武曾派人刺杀袁盎等十余人。现在已经秋天,难道刘武已经派人刺杀袁盎他们,而废太子临江王刘荣也已经自杀?!

闵知行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姬先生也猜到了大概,于是继续道:

“梁王于大半个月前派人刺杀袁盎等十余名朝中大臣,可他狼子野心,竟同时派人刺杀太子殿下!于殿下回宫路上伏击不成,再派爪牙追至建元村C在与丫头在一起,蒙混过去,老夫再设计于庙里把逆贼一举歼灭!”

啊?!历史上可没讲到刘武曾经刺杀过刘彘呀?!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哪本史书说过刘彘曾经流落在外,这与自己所知道的汉史似乎有点出入。

“皇叔想做皇帝想得要疯了!”小小年纪的刘彘眼神闪过一丝阴鸷。或许太多的明争暗斗,让人不得不早点成熟起来。

“其实梁王开始时也不是那么想做皇帝的,是窦太后一厢情愿培育起梁王那点小心思。”这句话闵知行当然没有说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脑袋挺般配的。

“现临江王已死,这无疑为殿下扫除登基路上的一大威胁,只是这梁王,不好生做他的王,反倒兴风作浪起来!可惜即使有他刺杀殿下的证据,也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