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炎涛就出了军营,还没到中午炎涛就回到了老君观。冷峻、霍老四等人也都一夜没睡,看见炎涛回来,霍金立刻就从门里钻出来,笑呵呵的迎接炎涛。

等炎涛进了屋,还没有坐稳,霍老四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任哥,怎么样?县令和县尉有没有答应帮我们?”

炎涛没说话,抓起茶壶放进嘴里不断的灌水。急的众人抓耳挠腮,却也不敢夺了炎涛的茶壶。好不容易等炎涛放下茶壶,不等别人说话,炎涛对冷月道:“我饿了,弄点吃的!”

“对对对,先吃饭,吃饱了再说!”霍老四上了些岁数,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吃了饭,炎涛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一声不吭的回了屋子。冷峻的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上去抽炎涛两耳光,他最讨厌这种别人着急,主事的却什么都不说,让他心里没抓没捞的感觉。

霍老四连忙拉住冷峻:“算了,算了,任哥不说自然有他自己的计较,我们等着就是,到了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整整一天一夜,炎涛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霍金抱着自己的梭镖笔直的站在门外,谁也不让靠近,就算是冷峻来。虽然脸上带笑的喊着师父,却也不让进。这小子现在是着魔了,自从跟着炎涛去了一起卤水泉,见识了炎涛在一群山匪中的表现,霍金就认定自己这辈子就跟着这个大哥,绝对不会吃亏。

第二天早上,当霍老四起来打扫庭院的时候,忽然间发现炎涛的房门开着,往里看了一眼,人已经不见了。不但炎涛不见了,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见了。

霍老四一下着急了,大呼小叫的将所有人喊起来,一问,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去哪了?房前屋后找了半天,影子也没看见一个。这下一个个都慌了神。

霍钱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流眼泪:“儿呀!”

霍老四被吼的心烦,吼道:“哭啥!任哥还能跑了不成?”

看着炎涛的房间,冷峻看见炎涛的那个怪模怪样的背包静静的放在墙角,皱着眉头:“他当然没跑,东西都在,可能是出去了,说不定又去了县城,我们等着吧!”

虽然说谁都不认为炎涛跑了,但是这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还是在心里觉得不对劲。自从炎涛来到这老君观,也不过半年光景。论起来和他们不沾亲带故,现在刘文明目张胆的针对他们,就算炎涛走了,也不是不可能。

冷月一脸的愁闷,轻轻的将散乱在床榻上的被褥拉过来折叠整齐,使劲忍着眼泪不让流下来。一低头在床榻顶头发现一根竹简,一把抓过来:“师兄,这是炎大哥留下的书信。”

几个人一下来了精神,将脑袋凑过来。炎涛的字写的和鬼画符一样,整个老君观也只有冷月一个人能看的懂。实际上炎涛写的是简体字,和篆字有很大的区别。只是当初冷月看见后觉得好玩,跟着炎涛学过一阵子。那块竹简上一共只有九个字,有事过几日回来勿念!

霍老四长出一口气,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咋样?任哥绝不会留下我们自己跑了的,安心待着,你儿子跟着任哥不会有事的。”

后半夜出的门,炎涛和霍金一路朝南走。按照霍金所言,双嘴山在温水县南面,那里是温水到南蛮唯一的道路,虽然说朝廷明令禁止不与南蛮互市,然而商人们为了巨大的利益,铤而走险也不奇怪。南蛮的兽皮、草药、各种矿石和名贵木材在中原地区可是绝对的抢手货。而中原的粮食、麻布、食盐在南蛮更是价比黄金,一来一回必定是赚的盘满钵满。有如此的利润,就算九死一生也值得闯一闯。

双嘴山正好卡在这条商路的咽喉,想要绕,那是绕不过去的。吴秃子占据有利地形,打劫往来商人,日子还算不错。但吴秃子手下人数太少,商人们经过几次折腾也学精了,每次出发都要凑够上百人集体行动,到让吴秃子不好下手。再加上这些年朝廷的封锁令越来越严,走这条商道的人越来越少,双嘴山的这些人自然就不太好过了。

一路走来,还真是挺远,粗略估计一下至少不下五十里。已经日头偏西,这才隐隐约约看见双嘴山的影子。

走在前面的霍金扛着自己的梭镖,指着前面一高一矮两座山峰:“大哥,到了!前面就是!”

炎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边喘气一边点头,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天黑之前终于来到了双嘴山脚下,炎涛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起自己的水壶狂灌几口:“双嘴山,双嘴山,一点都不像。”

霍金点点头:“就是,没看见一张嘴,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那个笨蛋起的。”

一条山路沿着山脉蜿蜒而行,从两座山峰中间穿过去。这两座山峰一高一矮,高的不算太高,也就百丈左右,矮的只不过几十丈。山势到还算险峻,坡度很大长满树木,光人走的话都很费劲。更不要说穿着盔甲拿着兵器的军卒了,在这打仗居高临下定然占便宜。

“咻……”

一声口哨,两边的林子里忽然涌出来七八个大汉,人人手里都拎着家伙,有刀剑也有木棒,还有自制的木弓。一个个衣着破烂,有个家伙的衣服连重点部位都没盖住,任凭那玩意在外面晃悠。

霍金一咕噜爬起来,端着自己的梭镖挡在炎涛面前,瞪大眼睛盯着这七八个人。炎涛慢慢起身,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和自己想想中的劫匪完全不同,看上去更像农民。连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开场白都没有,那几个家伙看着他们只是嘿嘿的笑。

其中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笑呵呵的看着炎涛和霍金:“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有不怕死的过来,也不知道能弄多少干货?”

另一个摇摇头:“这就是俩个孩子,估计也没什么东西,还是宰了算了。”

喽啰们正要动手,炎涛连忙大喊一声:“慢着,我有话说。”

那个满脸胡子的家伙呵呵一笑:“竟然还有不怕死的,行,爷爷我今天心情好就给你说话的时间,有什么遗言赶紧说,能办到的一定办,不想办的就不办了,哈哈哈……”

见了山匪不害怕的人不多,何况眼前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山匪们起了贪玩之心,想听听炎涛能说出什么话来。整天在这荒山野岭里待着,碰见个人不容易。

“咳!”炎涛清了一下嗓子:“各位大哥,不知道吴寨主和苟大哥最近可好?”

就这一句,立刻让那些还在大笑的山匪止住了笑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炎涛。大胡子颇为玩味的看着炎涛:“你认识我们老大?小子,你到底是谁?”

霍金冷笑一声:“这位就是我们温水县的炎县佐,布袋盐知道吧?就是我大哥弄出来的,上一次在卤水泉和你们吴秃子有过一面之缘,你们老大见了我大哥都客客气气的,你们这群小喽啰竟然咋呼,小心你们老大砍了你们脑袋!”

他们这山寨里也就百十号人,卤水泉的事情山寨里有些风声,没想到当今温水县最有能耐的炎县佐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这让大胡子和他手下的这几个喽啰颇为惊讶。

大胡子上下打量炎涛:“你说是就是?有什么证据?”

霍金道:“证据?把你们老大叫下来一看便知,我大哥这次来是救你们小命来的,竟然这么不识抬举,大哥,咱们走吧?这伙山匪一点诚意都没有,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大胡子竟然被霍金几句话唬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其他几个人见领头的都不知所措,他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再看霍金手里的梭镖,分量沉重,如果被标上一下就算不死也得躺上半年。所有人都望向大胡子,大胡子竟然手足无措,想要说些软话又怕旁的兄弟笑话,不说软话又恐坠了自己山匪的名头。

霍金哈哈大笑:“就你这样的还做山匪,还不派人去告诉你们老大,就说贵客来了,让他亲自迎接,愣着干什么?”

炎涛看着霍金嚣张的态度,一脚揣在霍金的屁股上。霍金往前一挺手里的梭镖差点戳中一个山匪,吓的那山匪连忙闪避。踢完了霍金,炎涛陪笑道:“各位好汉,小子炎涛特来拜见你们寨主,烦请通报一声,就说老君观的炎涛有要事相商。”

有了台阶,大胡子再不敢托大,当即让人上山通报,自己留下看着炎涛和霍金。很快,上山的人便下来了,和那人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双嘴山的二寨主苟天明。

苟天明长的尖嘴猴腮实际上是个热忱的汉子,一见炎涛当即哈哈大笑:“稀客稀客,这几天我和大哥商议要去找炎县佐,没想到炎县佐大驾光临,快快山上请,大哥早已等待多时了。”

说了两句客气话,苟天明陪着炎涛便朝山上走。双嘴山的确是一处险要,顺着中间的山道一直往前,经过两座山峰中间的小路,抬头望去有点一线天的味道。只不过这里要宽阔很多。这条路便是大汉朝西南唯一的官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知道再翻越几座山便是夜郎国,也就是现在的云南广西一带。往西就是羌人领地,是一条通往东南亚的交通要道。

吴秃子的山寨就在双嘴山的背面。说是山寨,其实就是一块稍微平缓的向阳地,三五间茅草屋,十几个衣着破烂的汉子躺在大树下晒太阳。好在虽然是冬天,这里的天气也不是太冷,要不然就凭这点衣服根本无法御寒。没有什么聚义分赃厅,就在茅屋的外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吴秃子袒露着上身,斜坐在上面,身前摆着一大盘子肉,就凭这倒也有点强盗的样子。

“炎县佐到访,有失远迎,见谅!”吴秃子学着文人的做派极为别扭,听的霍金和几个喽啰使劲憋住没笑。

炎涛连忙拱手行礼:“吴寨主这是何意?你我也不算外人,今日我可不是以县佐身份而来,吴寨主这般做派倒让我不好开口了。”

苟天明也道:“是呀,大哥,炎县佐是有本事的人,既然能来就没看不起我们,我们就是山匪,搞这些名堂倒让人笑话,实在一点好!”

吴秃子被人说了,倒也老脸一红,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瞬间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也罢!既然如此就不来虚的,何况炎县佐还欠着我们钱呢。”

炎涛呵呵一笑:“今日正是为钱而来,明人不说暗话,就算我给吴寨主那些钱,这山寨上下一百多口,那么一点钱也花销不了几天,等到那些钱用完了,吴寨主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兄弟们怎么办?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没了钱,这山寨恐怕也就不能长远了。”

苟天明连连点头:“这么说来,炎县佐是来给我们一个挣钱的办法?”

炎涛看了一眼苟天明,脸上带着欣赏的意思:“不错,二位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次来就是希望和二位合作,到时候大家都赚钱,你好我好岂不是大家都好?”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难不成让我们去给那些狗官做狗?”吴秃子就因为看不惯那些当官的嘴脸,这才落草做了山匪,听炎涛的话中有招安的意思,立刻没了好脸色。

炎涛连忙摆手,站起身作了一个罗圈揖:“诸位都是英雄好汉,岂能自投罗网,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要和诸位谈个生意,此地乃是大汉边境,往来私商诸位恐怕也逮住过不少,应该知道从我大汉贩卖货物去南蛮会有什么样的利润。”

人群开始议论,他们以前做山匪打劫的主要目标就是那些过往的私商。因为闭关,来往一次利润极大,只不过后来那些私商变精明了,行走都是几百人的队伍,还找那些游侠护送,这才导致他们的生计没了着落。吴秃子和苟天明也想过走这一条商路,无奈自己的身份在哪。就算他们弄回来货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贩卖,别的私商担的是一份命挣钱,他们担的是两份。

苟天明的脑子比较活泛:“炎县佐的意思是……”

炎涛点点头:“我们两家合作,我这边出货物,你们双嘴山负责运到南蛮,再从南蛮弄回来货物,我来售卖,当然主要的东西就是盐,相信销路应该不错。”

“好计划!”苟天明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满脸高兴望着吴秃子:“兄长,炎县佐这个主意不错,走一趟就够我们吃一年了,比这打家劫舍强多了。”

吴秃子可没有苟天明那般兴奋,一双眼睛盯着炎涛:“这么好的事情,不知道我们能分多少?”

炎涛一笑:“三七如何?你们三我七,如果做得好四六也行,总之不能让诸位好汉吃亏。”

“一句话五五分账,这事情我就干了!”吴秃子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小几上,破烂的木几立刻四分五裂,上面的东西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