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涛摇摇头:“虽然没说,听他的意思,应该很硬,就连田蚡也忌惮三分。”

“哦?这田蚡乃是国舅、武安侯、郎中令,他的姐姐是太后,外甥是当今陛下,能让他忌惮的人不多。”

“是呀,我也纳闷,按理来说一个边陲小县的县丞,即便他是皇族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没想到竟然还有让当朝皇亲害怕的后台。”炎涛皱起眉头:“能说说刘家的事情吗?”

常事略一思索:“当年高祖来到温水,那时候此地还是滇国……”

“这些我都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先皇时有没有刘家的情况?”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来温水也不过两三年光景,这几年刘家没有什么变化,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问候县尉,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常事眼睛一转,又道:“你觉得侯建有所隐瞒?”

“不是有所,是肯定!那些刘家先祖的事情还是候四故意告诉我的,只是后来的情况他们只字未提。”

“哦?这个侯建,他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县尊也不知道,我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炎涛走了。常圆来了,刚想说话,常事立刻伸手制止了他:“一个愣头青,让他碰碰铁板也好,没看他来县衙也不通报了,真以为自己现在有了爵位就算个人物了?还是年纪太轻,需要磨砺。”

在常事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去侯建那里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炎涛已经觉察到,无论是常事还是侯建都在有意隐瞒自己什么,如果不搞清这些事情,倒是后自己的亏可就吃大了。

回到老君观,炎涛让霍老四去打听刘家的事情。如果说刘家和朝廷有关系,这么大的事情以刘文的做事风格绝不会隐瞒,虽然不至于闹得满城风衣,应该有人会知道。霍老四在温水混迹这么多年,这事情只能交给他办。

一边等着霍老四的消息,一边等待吴秃子的消息。

话说,吴秃子他们带着货物走了快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就算出了事,也得派个人通报一声。温水本就是大汉的边境,往南走不远就是夜郎境内,按照侯建提供的军事地图,边境西南百十里就是夜郎国最南边的县武阳。

“小金子,你今天再去一次双嘴山,告诉他们吴秃子如果再没有消息,我们和他们合作取消。”

“好,我现在就去。”

霍金还没出门,冷峻提剑押着苟天明进了房门。一个月不见,苟天明黑瘦了不少,本来就没肉的脸颊,又下去一分,干巴巴的格外难看。

一见炎涛,苟天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眼带着泪水:“炎先生,我们老大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炎涛心里不爽,怒道:“到底怎么了?说!”

“我们老大被杀了!”

“谁干的?”

“夜郎人,他们言而无信,收了我们的东西却不和我们做生意,还要抢我们的货。老大为了掩护我们,独自挡住追兵,力竭而死。”

“那货物呢?”霍金出口问道。

炎涛瞪了霍金一眼:“夜郎自大C你一个夜郎人,真以为自己就是强国,无人敢惹?”

“炎先生,货物我们已经运回来了,但是损失不小,那夜郎国的官员虽然蛮横,百姓却很愿意和我们做生意,只是我们老大一死,这双嘴山群龙无首,这商路恐怕也走不成了。”

“为什么走不成?从明日开始,我给你们弄一些兵器,你们开始练兵,这条商路一定要走,胆敢阻挠格杀勿论!”

苟天明欲言又止。

“怎么?怕了?你们打家劫舍就胆气壮,打南蛮人的威风就没了?”

“可我们……”

“你们虽然是山匪,也是汉人,凡是和我们汉人作对的那就都是敌人,正因为你们这一次跑了,所以你们老大才被人家杀了,只要咱们一起和他们对着干,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当然要记住一点,别骚扰那些百姓,毕竟我们是去做生意的,不是打仗灭国的。”

“嗯!我们干!”

“拉回来的货物,我会立刻找人脱手,明天派人来运些粮食,再拿些钱给那些受伤和死去的兄弟家属,不能让他们替我们挣了钱却白白冤死。”

炎涛的话说的苟天明心里热烘烘的。大棒和胡萝卜的政策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很好用,这些山匪都是莽撞汉子,对他们的好会记住一辈子。

炎涛将苟天明扶起来,让他坐下。打发冷峻将聚拢在门外的人都轰走,关了房门,开始研究对付南蛮的策略。炎涛不是个战略家,但是怎么拉拢人心,分化瓦解这些主意还是能想出来的。两人从中午一直说到掌灯。炎涛留苟天明几人吃了晚饭,送他出去。

霍老四到了后半夜才回来,拖着一身的疲惫,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打听到。见炎涛还在等他,敲了门进来,低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炎涛的信任。

“四哥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霍老四摇摇头:“我找了不少老人,十几年来刘家也没什么变化,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任哥,这刘家真的有后台,该不会是那个什么武安侯骗咱们吧?”

“先说说都有什么消息?”

“河北村的赵老头说十三年前,刘家的在城外的几处粮仓一夜之间被烧了个精光,有人说是被厉鬼偷去了,那可是上万石粮米,刘家对此没有任何举动,依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还有,井房村的秦老头说,刘家本来人丁兴旺,后来,不知道怎的男丁都不见了,连刘文的父亲刘堂也一起失踪,才由刘文管家。”

“哦?这还都是怪事,刘家男丁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霍老四摇摇头:“秦老头没说,应该时间不短,差不多也是粮仓被烧的前后。”

“有点意思,十三年前是什么年号?”

“应该是先帝朝,三年!”

“三年?”炎涛的脑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隐隐间又觉得不妥。

“哦,对了!城东的蔡疯婆子说他见过刘文的父亲刘堂带着他家的子弟,还有拉车的牲口朝东去了,大半夜的好多人呢!”

“东面?也是在景帝三年吧?”

霍老四点点头:“那蔡疯婆子就是个疯子,没人信他的话。”

炎涛来回踱步,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可惜没有胡子,脑子里将这几件事翻来覆去的琢磨,希望能搞明白其中的关联。

忘记历史那是背叛,记住所有历史那就是变态。炎涛对于历史的了解和我们平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什么秦汉三国晋统一,唐宋元明清之类的也能倒背如流。只是那错综复杂,千奇百怪的年号问题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三年,三年?”想破了脑袋,炎涛也没有想出来,汉景帝三年是个什么样的年代,在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霍老四点点头:“就是三年,那一年天下大乱,南面的七个王造反,皇帝派兵镇压。”

“七个王造反?七王之乱?”炎涛猛然回头,一把抱佐老四:“哈哈哈……,七王之乱,对了,应该就是七王之乱。”

“让我想想,七王之乱,刘家的家主刘堂带着刘家大部分男锻粮食往东去了,投奔七王?还是资助官军?如果投奔反王,被人查到定然是身败名裂,抄家灭族,如果是资助官军,以他刘家这点东西,还不够朝廷大军塞牙缝的。如果说刘家因为这件事和宫里有了密切的联系,那就说明还发生了什么事。”

“田蚡,当朝国舅,太后的弟弟,皇帝的舅舅,武安侯,郎中令,虽然算不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也是权倾朝野,谁也不敢得罪的主,竟然有他害怕的人!让田蚡害怕,就说明皇帝也奈何不了他,太后也不行,天下有这样的人吗?”

炎涛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听的霍老四直冒冷汗。虽然听的不是太懂,但是皇帝、太后之类的,那都是高不可攀,神秘的和神仙一样的存在。在炎涛嘴里似乎没有任何尊敬。霍老四不敢再听下去了,他怕把自己吓死。

没有理会霍老四的离开,炎涛依然沉浸在自己对整件事的分析和推理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柯南,要从碎片中寻找到事情的真想。

“皇家,对了,田蚡提到过皇家,皇家之中还有谁比皇帝和太后大?太皇太后,那个瞎眼的窦老太太,他娘的把这事怎么给忘了?”

炎涛狠狠的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把:“这窦老太太和刘文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挺刘文?”炎涛再次陷入沉思。

电视剧《汉武大帝》里面好像有介绍,这个窦老太太一生中最喜欢的两个孩子,一个是长公主,现在的馆陶公主刘嫖,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能让窦老太太这么照顾的人,肯定有这两个人的因素,以刘文家族的能力,巴结馆陶公主刘嫖,不可能。勾结梁王刘武,似乎也不可能,因为刘武已经死了。

炎涛想不明白,攥着拳头使劲敲打自己的脑袋,感觉脑袋就要破了。

“七王之乱,对,七王之乱!”炎涛猛然间抬起脑袋,眼睛在眼眶里不停的转动:“七王之乱时,刘武可是抗击叛乱的主力,如果刘文的父亲刘堂带着全家老小在这时候投奔刘武,一定会得到刘武的赏识,在窦老太太那里替刘文家说些好话也不是不可能。”

“呼……!”炎涛长出一口气,他都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表示佩服,无奈的笑了两声:“对上了,终于对上了,原来事情的症结在这个地方。”

想到此处,炎涛猛然起身,冲着门外大喊:“都进来吧!别偷偷摸摸的偷听,我有大事安排!”

房门推开,一直趴在门外的冷峻、霍金、霍老四等人拥了进来。

霍金嘿嘿一笑:“大哥,你对上什么了?这么高兴?”

“我知道刘文的后台是谁了,大妹,你替我写封信,冷峻跑一趟,从侯建那里借一匹马,一定要追上田蚡,亲自将信交到田蚡手上,此事性命有关,切记。

冷峻点点头。冷月连忙找出竹简和笔墨,由炎涛口述,一封打破刘文与他后台老板之间的信件,在冷月笔下清清楚楚的写了出来。

处理完这件事情,炎涛感觉浑身轻松。看着冷峻将竹简收好,拍拍冷峻的肩膀:“兄弟,这件事要办好了,刘文全家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那个坑徒弟的师父也不用云游了,一路小心。”

冷峻瞪了炎涛一眼:“从你嘴里就没有好话。”说罢,对众人拱手告别,翻身上马,追田蚡去了。

侯建和常事又来了。因为冷峻前去借马,侯建问了几句,冷峻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清楚,只告诉侯建说炎涛已经想到了搬倒刘文的办法。侯建觉得奇怪,这才拉上常事一起来老君观问个究竟。

因为两人在这件事上对炎涛隐瞒,面对两人,炎涛对他们没有好脸色,甚至连屋里都不让进,就在院子里的树下,没有桌椅板凳,也没有茶水点心。炎涛坐着,侯建和常事站着。这画面奇怪的让人不敢相信。

“炎先生,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你,只是这件事也是我们的猜测,说出来担心你忌惮刘文,所以……”

“怕我忌惮?倒不如说是给你们留的后路更确切一些吧。”

“呵呵!”侯建一笑:“既然炎先生已经将此事解决,这件事我看就这么过去吧?从这件事我们算是看出来了,炎先生绝对是天下大才,这么难办的事情,炎先生轻轻一挥便完了,佩服,佩服。”

“别拍马屁,是不是想知道我用什么方法解决的?”

侯建也不顾及身份,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先生神鬼莫测,堪比留侯的妙计,来来来,县尊也坐下,我们一起听听。”

常事极为别扭,他不喜欢这种低三下四的感觉。在上官面前也就罢了,炎涛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年龄,官职都没自己高,还是自己的治下百姓。被人家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格外的别扭。

侯建使劲拉了三次,这才将常事摁坐在自己身旁。常事一咬牙,将心里的不甘压了下去:“好吧,炎先生就给我们两人说说,让我等也见识一下。”

“哈哈哈……”炎涛狂笑,一脸的不屑和鄙视。

常事登时就要起身,却被侯建死死拉住,一双眼睛不断的给常事使眼色。侯建跟着炎涛呵呵的笑:“那一定是天下少有的妙计。”

炎涛轻声咳嗽一声:“妙计算不上,要想听也行,需要候县尉帮我一个小忙。”

“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二位也知道,咱们的商队这一次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