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涛嘿嘿一笑:“不怪你,下雨本来不该让你来,都是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霍金抬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的蓑衣脱下来给炎涛披上:“大哥,歇歇吧!这雨太大了,又看不见路,万一出个问题可就麻烦了。”

炎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沫子:“好,让兄弟们歇歇,都别走远了,把牲口都从车辕上解下来,收拾一下,这么大的雨,牲口容易生病。”

撒嘛看的真切,那条火龙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旁的亲兵疑惑道:“带兵官,他们怎么不走了?再往前一点,咱们就可以动手了,是不是那些汉人发现咱们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们能发现咱们?”抬头看了看:“贼老,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他们不来,咱们过去,让兄弟们都心点,不要发出动静。”

车队太长了,休息的命令从前面发出,后面的让好一会才能收到。等所有人都停下之后,解牲口,避雨,喝水,吃东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共五十辆大车,都是老君观附近的村民。这些人干别的事情不在行,赶个牛车问题不大。再加上老君观向来的好口碑,不少胆壮的人想挣这个大钱。

炎涛坐在一棵大树下,树叶茂盛,雨竟然没有淋湿树下的泥土。取下白马身上的蓑衣,来到干燥的地方,白马很高兴,撂着蹶子抖落自己身上的雨水。炎涛脱下衣服,使劲拧了拧,替白马擦拭。霍金提着自己的红缨枪,惦着脚尖使劲的往前看。

炎涛一边擦白马,一边笑道:“没用,看不见的,又下着雨,估计连声音都传不过来,安安静静的休息休息,明等气好了,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霍峻嘟噜着嘴:“可惜了,要是我去一定能多杀两个。”

“那你去吧?”

“真的?”霍金大喜,立刻又愁眉苦脸:“我可不敢,要是被我阿大看见,肯定一剑剁了我。”

“那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烧点水,煮点姜汤,给每人送一点,去去身上的寒气。”

撒嘛瞅准机会,大喊一声,带着自己的手下,突然从树林后面冒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铁到,嘴里面发出奇怪的叫声。他已经派人看过,这些汉人派了些护卫押运,大多都集中在前后两边,中间就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一字长蛇阵,打这样的对手他很有心得。

不等撒嘛冲下山坡,守在中间的那几个汉人护卫早就跑的没影了。撒嘛哈哈大笑:“一群胆鬼,兄弟们,这就是汉人,他们都是胆鬼,杀,杀光汉人,拿下这些货物!”

很多人已经耐不住诱惑,纷纷上手,想要看看盖在防水牛皮下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一刀砍断固定的绳子,顺手扯下牛皮,露出车里的东西。

“带兵官,空的!”

“这边也是空的!”

“这辆也一样,除了干草,什么都没有!”

撒嘛的脑袋文一声:“格老子,这些汉人真狡猾,上当了!”

“杀……!”四面的喊杀声突然响起,火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浸过油的干草一点就着,不仅是车辆,四周的树上,地上全都是。大火很快就烧起来,将整个山谷照亮。

苟明一眼就看见站在火光里的那个矮胖子,提着自己的刀冲着撒嘛就过来了。两个挡道的家伙还想阻拦,苟明左右开弓,一刀一个,从肩膀一直砍刀胸腹。

皮甲被雨水泡过以后紧紧的裹在身上,被大火一烤变得和纸一样,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麻布是最容易着火的玩意,在火里蹦跶了两下,脚面先被烧着,紧跟着火焰顺着两条腿就爬上来。任凭撒嘛大声喊叫,完全没有队形的夜郎人,到处乱窜。

整个山谷都在着火,凶神恶煞的敌人从四面扑过来。这个时候还能去哪?撒嘛始终不明白,这大火怎么烧的这么大?难道汉人受到山神的庇佑?

实际上,这地方是炎涛早就设定的战场。打仗的事情炎涛的确不懂,玩心眼他很在校几千年后,无论你干什么都在比谁心眼多。那怕你只是普普通通的员工,在单位都得八面玲珑才行,谁知道那句话的不好,便会有无妄之灾。

炎涛既然知道沙马沙依不会善罢甘休,自然要做好预防,就算人家不来,多做些准备肯定没错。几前,他就派人在这山谷动了手脚。树上树下用油泼过。一下雨正好把浸入泥土中的油飘出来,随着雨水到处流。那些原来设计出来的火焰阵出口,都被堵的死死的,自己人都进不去了。

看着夜郎军被烧的吱哇乱叫,撒嘛头皮发麻。在他的印象里,打仗就是你来我往,以命相搏。现在倒好,敌人一个没有看到,自己人却被烧死大半。那些跑的慢的,没有冲进火场的正在外面被人家屠杀。

“龟儿子,可敢和爷爷一战!”撒嘛倒也有些豪气,拎着大刀,顾不上被烧着的胡须和头发,硬是从火场里面冲了出来。

苟明一刀砍下,直奔撒嘛的脑袋。撒嘛见来人正是炎涛手下的护卫头子,也不话。抬刀迎上去。两把铁刀碰在一起,冒出火花,震的二人都后退两步。

苟明牙齿咬的嘎吱响,第二次又冲了上来。当初就是这家伙杀了他的老大吴秃子,自从来到武阳的那一刻,苟明就想报仇。在炎涛的一再劝阻下,这才忍下这口气。今总算找见了,岂能再放过。两人就在火场边沿,斗的你死我活。

霍老四不是个杀饶料,站在树林里看着整个火场,嘴上着违心的慈悲话,下命令却一点不含糊。

“真是造孽呀!罪过,罪过,死了是要被下油锅的,诶?那个谁,左边有人跑了,快追!任哥了,不能让一个人跑掉!对,出刀,堵住那个口子,全都赶进火场去!”

烤肉的香味,烧焦的糊味混杂着草木灰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都是打家劫舍的山匪,惨烈的杀人他们也见过,但是今还是大开眼界了。什么叫不费一兵一卒,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他们算是彻底理解了。这样的杀人方法,颠覆了他们过去的传统。

“四哥,要不要派人给队率帮帮忙?”一名双嘴山的老人问霍老四。

霍老四看了一眼,正杀的难分难解的苟明和撒嘛,摇摇头:“帮忙到不用,派几个兄弟在旁边看着,队率要是吃不住了,就动手,防备那家伙跑了,这家伙有大用!”

苟明越打越快,招招都是两败俱赡打法。他下了决心,今就算是自己死在这里,也要杀了撒嘛,替吴秃子报仇。撒嘛自然也看的明白,要想跑出去,不把眼前这个家伙放到,门都没樱两人一拼命,身上就有了伤口。苟明的胳膊被划了一刀,撒嘛的胸口被开了花。

人工到底还是敌不过老。尽管炎涛做了动作,在大雨面前大火也没烧多长时间。对于护卫队来,时间是短零,对于夜郎人来无异于这辈子最长的一。来了五百人马,活着被俘虏的不到一百,其他人不是被烧死就被杀死。总之,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樱

霍老四用衣服捂着自己的鼻子,带着人在火场里面巡视。刚才的香味被雨水冲刷掉以后,就变成了焦臭:“都看清楚了,发现不对劲的先补一刀!哎,造孽呀,死了这么多人。”

苟明和撒嘛还没分出胜负,两饶身上都多了好几处伤口。一旁战的都是双嘴山的老人,一个个不像是在给苟明掠阵,更像是看戏。

“队率,这家伙就是力气大点,别和他硬碰硬,走下三路,保证一招撂翻!”

“不对,这家伙太矮,要走下三路,队率就得躺下,这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队率,你那刀力道不对,应该再往上三寸就能砍中这子肩膀,要注意了!”

苟明越听越烦躁,猛然回头:“龟儿子,起来一套一套的,有本事你们来!”

“嘿嘿嘿,队率既然要独斗,我们那好插手,四哥了,只要队率没有大碍,我们就是防着这家伙逃跑。”

“滚!全都滚!”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大笑,却没一个人走。

撒嘛的心都凉了,他听得懂汉话,今自己看来是跑不出去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人家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活下来的手下,全都被缴械跪在不远处。一个个灰头土脸,那还有精兵的架势。这些是他在武阳立足的本钱,一转眼就被葬送了个干净。

“啪!”撒嘛扔下手里的刀:“不打了!不就是死吗?就算你们不杀我,回去城主也不会饶了我,倒不如被你们杀了,我的一家老还能活下来,来吧!”

这家伙倒也光棍,一闭眼,站在那里不动了。苟明却愣了,当初为吴秃子报仇的心劲这会早都过了,实话,撒嘛长的不咋样,身手倒还有些。别的话不敢,自己的看家本事还是有信心的,想当年祖上在前朝也有些根基。

“愣着干啥9不赶紧过来给我治伤?都想看着我流血流死,好抢我的位子?”苟明瞪了周围几个家伙一眼。

众人嘿嘿笑着连忙上来,有两个已经去擒撒嘛了。

霍老四冒出来,看着苟明:“出气了?”

“嗯!”

“那就好!传令下去,收拾摊子,咱们去找任哥!”

雨终于停了,太阳快出来的时候停的。炎涛从树荫下走出来,活动活动胳膊,这一夜太难熬了。当初在温岭的时候,幸亏没遇见这样的气,要不然非死在里面不可。

霍金端着一罐子稀粥放在炎涛面前,从火里面拿过两个烤热的面饼,分给炎涛一个。一边吃面饼,一边抬头看着:“总算是晴了,这一夜,太难熬了,以后再出门一定要带上帐篷,看我这身上,一块干的都没有了,还有这火,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点着……”

“行了,面饼还堵不住你的嘴,再,以后出来就不带你出来了!”

“嘿嘿,我也只是,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回来了!苟队率回来了!”一阵欢呼声从北面传来。在树下休息的人全都涌出来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苟明和霍老四的带领下顺着山路走过来。一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结果如何。炎涛长出一口气,重新坐下,抱起罐子大口大口的喝粥。

“先生,我们回来了!”苟明一抱拳。

炎涛抬头看了一眼:“怎么搞得?伤成这样?”

“不碍事,那个撒嘛还有两下子!”

“其他人呢?有多少兄弟……”

霍老四连忙回答,眉飞色舞:“任哥放心,这一次咱们的兄弟都没事,几个受赡已经治了,那些想打咱们商队主意的家伙,一个都跑了,把撒嘛带上来!”

炎涛点点头:“都没事就好,先吃饭,吃完饭再别的!”

众人一片欢呼,吓的那些夜郎人打了几个冷颤。按照夜郎的规矩,他们这些俘虏最好的下场就是做奴隶,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杀。夜郎还是个未开化的民族,他们喜欢活祭,祭品自然是战俘。

炎涛递给撒嘛一个面饼,冲他点点头。撒嘛一愣,接过面饼,三两口便塞进嘴里。含着面饼看着炎涛:“你不杀我?”

“呵!”炎涛一笑:“你还想的挺好,我可从来没过不杀你。”

“那你!”

“给你吃东西是吧?是让你吃饱了好上路!”

撒嘛不再话,低着头咀嚼嘴里的面饼。跑了一夜,又吃的太快,差点被噎死,直翻白眼。炎涛递过水,撒嘛接过来喝了两口,长出一口气。

“我的确该死,我手下的兵不应该死,如果你能放过他们,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这时候恐怕轮不到你讲条件?安心吃你的东西,不够这里还樱”炎涛又递给撒嘛一个面饼。

撒嘛恶狠狠的一推,将面饼打落在地。霍金抬脚踢在撒嘛的脸上:“龟儿子不知好歹是吧?想死早!”

炎涛捡起面饼,一点点将上面的泥扣掉,慢条斯理的吃起来:“我很想知道你们城主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是提着你的脑袋去见他呢?还是空手过去?好像我每次去城主府都带着礼物,这次不好空着手吧?”

“其实要我,你们城主真不应该和我作对,要不一开始就不答应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出尔反尔,我其实是个好人,真不想搞出这些事情,来武阳只是为了做生意,让我身后这些人吃饱穿暖,你,你们这是何苦呢?几百年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犯的着这么早就自相残杀吗?”

“算了,给你这些也是白,后面的事情你也看不到了,吃了这个面饼,我准备去见你们城主,偷袭我的商队,至少得给我一个法吧?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