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完毕,炎涛叹了口气:“坏了,把你的腿绑翻了,得重来,要不然以后你的脚就朝后了。”

重新解开护板,将刘文的腿搬正,再次进行刚才的动作。

院子的人都看着炎涛,谁都不话。偶尔的一声惨叫,证明这里还有生气。

月亮已经落山,太阳还没出来。这是一中最黑暗的时刻,扔在地上的火把被血水浇灭,只有极个别还在燃烧。被火药烧着的门板和窗户也在燃烧,正好替补了熄灭火把的位置。

炎涛觉得自己应该吐。这种惨绝人寰的场景,他从来都没见过。但是他却没吐,反而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硝烟有点向往。很久以前,有人他适合当兵,炎涛不置可否。今他算明白了,自己还真是适合战场,可惜战场没有他的位置。

炎涛无奈的笑笑,轻轻放下刘文的伤腿,嘱咐刘文:“回家心点,千万不能歪,歪了不好看!”

起身扫视一眼院子,还有不少军卒在流血,炎涛冲着发愣的众壤:“还等什么?救人呀!”

侯建抽出自己的宝剑,他想冲上去砍了炎涛,可惜站不起来。侯建没有受伤,两条腿不听指挥而已。任凭侯建多么想站起来,两条腿就是没有力气。努力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妖怪!你是妖怪,我要杀了你这个妖怪!”

炎涛摇摇头:“我不是妖怪,这是科学,别总把自己理解不聊东西归咎于神仙妖怪,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任何事情都有它可以解释的理由。”

“在门口的时候我已经警告过你,进了院子我又给你了一遍,你们谁也不信,如果你们不进来,或者不冲着我来,我们明还可以在大树下喝茶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遭受这样的事情。”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平心而论,我炎涛做过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吗?当然,商业上的事情另,那属于另外一个范畴,我既没有上门去挑衅,也没有和你们有任何纠缠,更没有杀你们的人,我已经做了很大的退让,可是你们依然不想放过我,这一次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我这是自保,在我们那里这称之为正当防卫,出去谁也挑不出毛病!你想想,刘县丞也可以想想,事情的缘由是什么?为什么会弄到今这个地步?刘县丞爱造反去造反,你候县尉爱跟着造反就跟着造反,我就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吃得饱穿得暖,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我其实是一个不愿意多事的人,只要别人不惹我,我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对谁都不会有坏心眼,这辈子什么都不想干,最好平静的老死,每喝茶聊,有空了看看书,写写字,搞些我喜欢的事情,其实我是一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侯建无话可,刘文也无话可。这些话炎涛从来没对任何人过,现在,在老君观寂静的院子里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那些受赡军卒也不再哼哼,没受赡默默地处理同伴的尸体。

每个饶身上都有血,只有炎涛干干净净的。一袭白衣,站在大门口,微风一吹宛若神仙。东方出现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如期而至,越过高高的树林,推开层层迷雾,不偏不倚正好洒在炎涛身上。

老君观坐北朝南,大门外是一片大大的广场。几个从院子里飞出来的碎石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这几颗碎石没有血渍,就好像它们没有参与刚才的事件一样。

不远处,那个被火药炸出的土坑格外明显,周边血迹未干。七八个受赡弓箭手躺在旁边。微微抬起身子,警惕的看着站在大门口的炎涛,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弓箭握的紧一点。炎涛看了看他们,微微点头。

大路上出现了一群黑影。晨露将地面打湿,没有扬起尘土。最前面,一摸鲜红格外显眼,那是霍金的红缨枪上的红缨。

炎涛转过身对院子里的人道:“赶紧的,你们走吧!我的人来了,要是你们和他们碰上,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落井下石的事情谁都想干,何况刘县丞这些年在温水的名声不怎么好,最好从后山走,别和那些杀才碰面。”

冷峻连忙冲出门外看了一眼,回来招呼那些没受赡带着受赡人离开。

炎涛上前扶起侯建。侯建一甩手推开他:“别假惺惺的,杀了这么多人,你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人!”

刘文也想要两句狠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后会有期。

炎涛摇头苦笑:“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我要是你,回去之后立刻离开温水,夜郎也不要去了,因为大行令还会去夜郎,最好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要再出来了,更别想着报仇,因为你会输的很惨。”

口臭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把将刘文抱起。刘文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百感交集,伸手搂住口臭兄的肩膀,重重的点点头。主仆二人,一瘸一拐的走出老君观。

侯建想起了候四,他有些懊悔。来的时候候四就劝过他,他没听,总觉得自己有五百人,就算硬拼一场胜算也挺大。仰长叹:“哎!意难测!”一闭眼,任凭两个军卒搀着自己往门外走。

老君观的爆炸,整个温水都听的清清楚楚。日上三竿,谁都不敢出门,几个胆大的趴在门缝往外看,远远的看见老君观依然立在半山腰,这才露出半个身子。

常事一夜未睡,生怕忽然有人敲门。他已经做好了弃城的准备,这不是外族入侵。如果外族入侵,他会大义凛然的送走家眷,然后站在城楼上大喊一声与城共存亡。就算失了性命,也能落一个民族英雄什么的。如果被刘文和侯建带人杀了,谁知道死后会被安上什么罪名。

张虎快步冲进书房,还没来得及行礼,常事就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清楚了没有?”

张虎紧张的话都不知道怎么了,急的常事直跺脚。常圆连忙递给张虎一杯茶,一口气喝干,这才道:“看清了,刘文和侯建带人冲进了老君观,后来,老君观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人没敢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的路上碰见霍金带着一百多人急匆匆赶过去,不管炎涛是生是死,一仇拼肯定少不了!”

“哎呀!这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常事额头直冒冷汗:“快,全城戒严,关闭所有城门,任何人不准出城!”

张虎答应一声,转身又跑了出去。

常圆沉默半:“主人,张头刚才老君观发出一声巨响,会不会是炎涛搞的鬼?上一次,张头不是还炎涛会妖法,一阵火钻进灌木丛,石头便从里面飞出来,还打伤了侯建几个手下,好像也有一声巨响。”

“你是……”常事想了想,摆摆手:“妖法?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法!要有妖法,他还做什么商贾,直接变出钱来就行,也省的得罪刘文。”

“可那一声巨响怎么解释?”

“谁知道呢!”常事无比烦躁,事情一刻没有结果,他就一直担心:“别管哪些无关的事,去后宅看看准备的咋样了,记住!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如果刘文和侯建回军,咱们立刻就走!”

霍金离开老君观,一路上都觉得不妥。安顿好家眷就准备一个人回来,被霍钱氏和冷月劝住。一直等到后半夜,老君观那里没有任何消息。霍金实在憋不住,什么都要去看看。干过了一线,碰见了押送货物回来的苟明。将事情大致了一遍,苟明大惊,顾不上商队,招呼随行的护卫,拿上兵刃,两人急匆匆赶往老君观。

心里着急,走的飞快。离着老君观还有五里,一声巨响传过来,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温岭好像要塌了一样。

“兄弟们,再快点,听这动静,应该是咱们老君观!”苟明大声吼叫,队伍立刻提速,将能扔的全都扔了一个干净。

炎涛坐在院门口,冷峻坐在他身旁。院子里,胡济和那十几个护卫正在收拾尸体。其实死的人并不多。火药的威力很普通,还没有达到鞭炮级别。除了声音响一点之外,杀伤力很一般。

“这下咱们老君观的凶名可就出去了,以后那些百姓见了会害怕我们。”冷峻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血迹。

炎涛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老君观的凶名?这明明是老君爷爷显灵,不忍老君观被毁,降下罚,和咱们老君观,以及咱们几个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全都听好了,这件事是罚!明白了没有?”

胡济等人连忙点头,一声不吭,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冷峻一笑:“你不是这世上没有神怪吗?怎么又是罚了?”

“哎!该有的时候还是要有的,人还是得有点信仰,这东西虽然摸不着看不见,却能净化心灵,让人在内心产生一种忌惮,不至于做出什么丧良的事情!你等着,过段时间,老君观的香火会旺盛不少,多赚点孝敬老君爷爷的钱不好吗?还能顺便修修被震坏的老君像。”

冷峻彻底被炎涛的无语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按照炎涛的吩咐,那些军卒的尸体是要被安葬于后山的。但是现在还腾不出手,只能先翻出来摆放在台阶上。要洗净有院子里的血迹,就要用水冲,一盆盆的水泼下去,和血迹混在一起,变成了血海。

当太阳冒出树顶的时候,霍金带着人赶到了老君观。看见坐在大门口的炎涛,霍金长出一口气,一下平炎涛身前:“大哥,你没事吧?侯建呢?侯建这龟儿子呢?我要杀了他!”

苟明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眼珠子一下就瞪大了,指着血水的混合物:“这,这,怎么这么多血?”

“别激动,这是罚n建带人要毁咱的老君观,老君爷爷怒了,降下罚弄死了一些侯建手下,他们被吓跑了!”

“罚?”

霍金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血海”,扔下炎涛直奔正殿,规规矩矩的在老君像面前三跪九叩,上了柱香。走出门来哈哈大笑:“该n建和刘文这两个龟儿子,怎么就没被弄死,老君爷爷还是手软了,要是我,全都弄死一个都不能让他跑了!”

苟明望着大门外面那个被炸出来的土坑,旁边的血迹未干,若有所思的看着炎涛。

炎涛嘿嘿一笑:“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武阳吗?那边的情况如何?”

苟明连忙道:“一切都好,刚护送货物回来,在山下碰见了金子,立刻就跟过来,这真的是罚?”

“你还不信咋的?要不你去问问老君爷爷?”

苟明连忙摇头,随意的走到那个土坑旁,假装撒尿。三两脚将边上的血迹抹平,又往坑了踢了些土,将土坑填了。

张虎还是不敢靠近老君观,一直远远的看着。看见霍金带着人回来,看见从院子里弄出来的血水,看见炎涛好好的站在大门外,这才转身往回走。起来他倒是希望炎涛没事,这样的话以后还能有外快。

骑着自己的骡子,无论怎么抽打,总是跑的不够快。冲到城下,喊开城门。城门口的捕快和百姓拦住了张虎,

众人七嘴八舌:“张头,这老君观怎么样了?死了多少人?”

一名头发雪白的老翁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虎子,我问你,那炎先生可有事?”

“阿公,你就别添乱了!县尊还等着我复命呢!告诉你们吧,老君观好好的,炎先生也无事,这场风雨过去了!”一打骡子,冲出人群朝着县衙奔去。

人群一阵雀跃。老头并没有因为张虎的无礼而感到不悦,转身面带笑容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嘟囔:“好,没事就好!”

常事来回踱步。后宅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他一声令下,立刻出城。常圆静静的站在常事身旁,两只眼睛跟着常事的脚步来回移动。他们都在等待,等待老君观的最后消息。

门子进来禀报:“县尊,张头回来了!”

常事一听就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礼节,赶紧让他进来!”

张虎龙行虎步,一身尘土,手里提着鞭子,脸上带着笑容,进门抱拳:“县尊,我回来了!”

“快,到底咋样?谁赢了?”

“谁赢了我不知道……”

“怎么还笑话!”

“不过我看见老君观无事,炎涛炎先生就站在大门口,从老君观的院子里涌出来一股股的血水,老呀!那血水把门外的地都染红了,太阳一照方红光!”

常事的眼睛都亮了:“这就是,炎涛赢了?那刘文和侯建呢?”

张虎摇摇头:“没看见,不定……”

常事长出一口气,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老保佑呀!快快备车,我得去一趟老君观,带些钱,多带些,这个炎涛还真不简单,竟然能打败侯建的五百兵马!哦,对了,去后宅告诉夫人,就一切平安,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