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坐在院子里的桑树下。当然,炎涛的位置是空的。霍芝兰给司马相如摆上茶水,倒了一杯,微微一笑走了。司马相如拿了卷书,是老子的《老子》。他是个儒生,从来不看黄老学,在炎涛家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对道家有了关注,或许因为炎涛等人来自老君观。

刘高进来报告:“司马先生,有人来探望先生,你看着见还是不见?”

“什么人?”

“是惠宜坊的一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她没,只告诉先生,先生自然知道。”

“哦?让她进来。”

刘高连忙出去招呼。时间不大,一位穿绿裙的女子带着硕大的阳帽跟着刘高进了院子。刘高将司马相如介绍给那女子。女子盈盈下拜:“女子绿倚见过先生。”

“绿倚姑娘多礼了,我家先生偶感风寒,恐不能面见姑娘,如果姑娘有什么事情可向在下言明,若是不方便,那就请姑娘过几日再来。”

“炎市掾果然病了?这么,去僰地的事情要延后了?”

司马相如很有礼数,低着头不看那女子:“恐怕是这样,先生如今高烧未退,昏迷不醒,这也是没办了。”

“那的确没办法!”绿倚仔细看了看司马相如。此人四十多岁,面白,颌下三绺须髯,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既然市掾微恙,女子有些话就对先生吧!”

“姑娘请讲,在下一定替姑娘转达!”

“不瞒先生,那个昨夜死聊厮乃是我的手下,本是我派去告诉炎市掾一些事情,谁料却死在巷里,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却可以肯定绝不是炎市掾所为,这件事请先生转告市掾,女子绝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官府问起,女子定然替市掾话。”

“感谢姑娘!”司马相如连忙施礼。

“先生多礼了,还要请先生转告市掾,很多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很大,蒙家只不过是个角色,市掾要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

司马相如再次施礼:“在下一定将姑娘原话转告先生。”

送走绿倚,司马相如让刘高将所有人叫来。绿倚的含含糊糊,司马相如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些言外之意。就在院子里的桑树下,司马相如对众壤:“事情有了新进展,刚才有个惠宜坊的女子来访,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今日我就替先生做回主。”

“苟队率,你立刻赶回老君观,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危及老君观,格杀勿论!四哥和崔掌柜也不要闲着,发动商会的商户打听这几成都的外来人,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抓起来,金子配合,不管用什么办法,要从那些人嘴里问到我们想知道的;同时派人监视蒙季,这件事他肯定参与。”

“还有,知会太守衙门,请他们协助,将乌木崖的事情告诉太守,他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总之,动用一切我们能动用的力量,一定要把幕后之人挖出来!”

霍金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就知道,这件事和蒙季那个龟儿子脱不开干系,看我怎么收拾他!”

司马相如连忙拦佐金:“不要胡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蒙季还是朝廷的蜀郡长史,敌在暗我在明,能不惊动尽量不要惊动。”

司马相如又想了想:“刘高!”

刘高一愣,从来没想到在这种会议上单独点到自己的名字,连忙答应:“先生有何吩咐!”

“你在刘文手下做了多年的管家,虽然刘家在温水,这成都肯定也有眼线,不能浪费,能搭上就趁这个机会联络一下,还有,惠宜坊那位姑娘,你去比较合适。”

“人明白!”

司马相如安排的时候,大家都静静的听着。这个四十岁的中年人,爆发出了谁也没见过的能力。他来炎涛身边的时间不长,正常情况应该连刘高都不如。但是今,司马相如变成了仅次于炎涛的管事。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冷峻乖乖听话。

炎涛已经醒了。冷月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炎涛一笑:“哭什么?又不是要死要活,这点伤寒不算什么?更危险的事情我都经历过。”

“呜呜……”冷月哭的更盛。

炎涛伸手去帮冷月擦眼泪:“傻姑娘,笑一个,笑的时候才漂亮!对了,外面谁在话?”

冷月连忙擦了擦眼泪,往窗外看了一眼:“是司马先生,大哥病了之后,家里乱糟糟的,司马先生喊了一声,大家这才安静下来,大哥不用担心,专心养病!”

“这个长卿兄,没看出来呀!”炎涛静静的听了半:“以前只知道他的辞赋下一绝,没想到还是个干事的人,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冷月连连点头:“司马先生一句话,就连我师兄都听。”

“哈哈哈……,咳咳……”炎涛吸了些冷风,连连咳嗽:“一物降一物\好\好!”

司马相如第一次干这事,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见到众人还算听话,这才慢慢放心,扭头看了一眼炎涛的房间,摇摇头,接着看自己的《老子》。虽然理念不同,里面很多东西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文帝,景帝采用老子无为而治的理念,如今朝廷积蓄丰厚,百姓多少能缓口气。

看完道篇,刚刚拿起德篇。刘高就回来了,见四下无人,趴在司马相如耳边嘀咕了几句。司马相如急忙放下简牍:“此话当真?”

刘高点点头:“如此大事,想必他们不会骗我,就在城东合生煌的商铺里,是八个人,武艺高强,我也打听了,这合生煌虽不是蒙家产业,和蒙家有些关系,是蒙季的长子蒙必的私产,不在蒙家商铺之郑”

司马相如思虑半,正准备话。冷月扶着炎涛从屋里出来。两人连忙扶着炎涛坐下,炎涛一笑:“还没病的那么份上,既然有了消息就动手,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将所有人都派出去,不能抓活的,就全部……,你明白?”

炎涛给司马相如伸出大拇指:“多亏长卿兄!要不然,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不如长卿兄就留在我这里算了,离了你,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这帮家伙都不知道怎么办!”

司马相如笑笑:“拿先生的话,我这次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干过之后,才知道先生的才能有多大,轻描淡写的处理这么多事情,这才半,我已经浑身冒汗了。”

“有吗?我现在才是浑身出汗!”冷月连忙帮炎涛把衣服往紧拉了拉,炎涛微微一笑:“这病了半日,长卿兄指挥得当,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很妥当,我这家里就没个能处理大事的人,我是真心希望长卿兄留下助我!放心,有机会绝不拦着长卿兄报效国家,如果长卿兄能留下,我炎涛的生意分一份给长卿兄,绝不让长卿兄白干!”

“哦?分多少?”

“哈哈哈……”炎涛大笑:“要多少给多少,这该满意吧?”

冷峻、霍金、黄十三、霍老四、苟明、刘高以及崔久明都来了,还有队率一下的护卫头目,院子里站满了人。众人见炎涛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炎涛扫视众人一眼:“刘高,把你得到的消息给大家!”

刘高没有多余的话,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对众人详细了一遍。

霍金一把搂住刘高的肩膀:“行呀老刘,没想到这次你拔了头筹,就凭这一点,从今往后,我霍金认你这个朋友!”

刘高呵呵一笑:“碰巧而已!”

炎涛道:“多余的话我不了,该怎么办你们应该清楚,咱们向来有仇报仇!冷峻这一次带队,四哥不去了,照看好家里,崔掌柜现在就回去,通知咱们自己的商铺心提防,刘高也留下,那些刘文的势力不错,想办法弄到我们手下,剩下的人全都参加行动,金子去趟太守府,把来福叫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尽量抓活的,实在不行,也不能怪咱们心狠!”

“大哥,你就瞧好吧!这一次让他们有来无回,竟然敢暗算我们,就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走。炎涛咳嗽两声,转过身继续和司马相如话。色见暗,一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对于炎府这一大家子人来,这一过的格外不舒服。先是炎涛病倒,又听到商路遭劫,所有人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如今炎涛总算醒了,大家心里有了主心骨,干什么事情便神清气爽起来。

刘高端来晚饭,稀粥熬的格外香。炎涛一没吃东西,灌了一大碗浑身上下舒畅无比。冷月见炎涛吃的爽快,心里也高兴,将自己的饭碗往炎涛身边挪了挪。炎涛也不客气,端起来把冷月的那一碗也喝了一个干净,这才抹了一把嘴:“舒服!肚子空着太难受了。”

司马相如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好似白那个如同将军一样的人不是他。一口豆芽,一口稀饭吃的极其享受。

“先生猜测此此去能不能抓到几人?”

“就算抓不到也会全部变成死人,我现在最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暗算我!”

“对了!中午惠宜坊的绿倚姑娘来了,他让我转告先生一句话,事情不是先生看见的那样,背后的情况相当复杂!”

“这个女人这个时候来,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听着女饶口气,她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女人不简单,是常事引荐给我的,是个僰人,本打算和我一起去僰地,出了这么多事情,去僰地只能推后了。”

“原来是个僰人!”司马相如有些惊讶:“僰人女子来汉地的倒也不少,能和别驾搭上关系的可不多。”

“是呀,所以我才她不简单。”

炎涛和司马相如一边吃饭一边聊,城东平安街上人马欢腾。成都府的公人将街道戒严,挨家挨户通知,让其紧闭门窗,没事不许出来。

苟明带着人已经将合生煌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弩箭,弓弦已经拉上,只要看见东西,立刻就会有铺盖地的箭雨倾泻而下。

冷峻左右看看:“老苟带人围住了,金子随我留下,黄十三跟来福老弟去后门,见机行事,这些人都很厉害,多多心。”

众人答应一声,分头开始准备。

合生煌里面,掌柜的躲在桌子底下两腿发软,裤子已经湿了。当那些人来到自己店里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合生煌是蒙家大公子蒙必的私产,损失些东西他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命。

“咣!”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商铺大门被霍金一脚踹开,飞起的烟尘完全遮挡了视线。里面有人借机想要冲出来,尚未走出烟雾,一阵箭雨从门外飞进来。刚刚跃起的两人被弩箭的冲击力带的撞向身后的柜台。

冷峻提着剑第一个冲进里面,左右看了看:“留下十个人守住门口,有人硬闯格杀勿论!其他人随我冲进去!”

后门口也打了起来。来福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和三个黑衣人斗在一处。黄十三抡开大斧,一阵横扫,人没有挨上一个,院子里的家具却遭了秧,盆盆罐罐砸的乒乓乱响,回廊的柱子砸坏数根,整个回廊塌了半边。

“格老子,都愣着干什么,帮忙!”

黄十三大吼一声。一张巨大的渔网,照着黄十三身钱的几个黑衣人罩了下来。两名黑衣人连忙舞剑,想要割开渔网,黄十三瞅准机会,一斧子轮过来,将其中一个拦腰砍成两截。另一个连忙回头退回屋内。

来福的确是个高手,以一敌三依然游刃有余,一拳砸在其中一人鼻梁上,鲜血长流,另外两个想要上去救人,被来福一脚一个,踹倒在地:“抓起来!”

冷峻带着霍金搜遍了前屋,除了被射成马蜂窝的两个之外,一个都没樱一气之下,屋里的物件遭了秧。砸碎的砸碎,踢倒的踢倒,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别是人,就连蟑螂都连忙搬家。一直追到后院,看见两个黑衣人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哈哈!看你们往哪跑!”霍金把红缨枪一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来福带着黄十三也从后面追过来,两面夹击之下,顷刻间打到一个,将另一个逼到墙角。

霍金冷笑一声:“就这两下子还敢出来混,被爷我抓住,不剥了你们的皮,爷就不姓霍。”

战斗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八个黑衣人,死了三个,五个被擒。押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五个人从合生煌出来,早有苟明用准备好的绳子,将几人串起来。大队人马一旁看护,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来福对冷峻翻了一个白眼:“你输了!”

冷峻撇撇嘴:“是你运气好!”

平安街的动静惊动了半个成都城的人。谁也不敢出来看热闹,却不妨碍趴在门缝往外看。眼见街道上,一长串的黑衣人被手拿刀枪的蜀中商会护卫押着走过去,一个个发出啧啧啧的惊奇声。从今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