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人没有生炉子的习惯。蜀中的冬也不是很冷,屋子里是比外面暖和。分宾主落座,刘高捧上炎家招待饶茶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冷峻和霍金要走,被炎涛叫住:“金子,去把司马先生请来,绿倚姑娘有大事要,司马先生可是咱们家里最有才学的人,让他听听对我们也有好处。”

霍金答应一声,出门而去。绿倚微微一笑:“炎市掾如此谨慎,难不成担心我吃了你?”

“这可不好,自古红颜多祸水,我相信这句话,多少英雄豪杰最后都葬送在女人手里,虽然我不是什么英雄,和绿倚姑娘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还是心里担心。”

“呵呵!炎市掾真会笑话。”

司马相如进门,看见绿倚并没有多少惊讶,施礼坐在客座。

炎涛一笑:“现在,绿倚姑娘可以了,不管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绿倚起身对众人盈盈下拜:“女子乃是僰人,来蜀中也有数年,对于你们汉人也算有所了解,当初奉太守之命回过一次僰地,希望能将我的族人带回蜀中,可惜事与愿违,近日来我是要提醒炎市掾,僰饶事情错综复杂,要想完成太守的任务,炎市掾要做好面对麻烦的准备。”

“哦?没想到绿倚姑娘还有这样的境遇,可否都有什么麻烦?”

“市掾恐怕已经猜到了,何必多言!”绿倚微微一笑:“当然,除了那些原因之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僰人不相信你们汉人,千百年来,汉人针对我们僰人只有屠杀,我们僰人警惕之心一时间很难去除。”

司马相如叹了口气:“自春秋时期僰人便屡屡反叛,楚国、秦国相继派兵征讨,真可谓血流成河,不堪回首,无论是对僰人还是对我们汉人都是一种伤害!”

“我的是吧?没有长卿兄,这些我就不知道!那以姑娘的意思,这一次我们应该怎么办?”

“无他,信任!只有让僰人完全信任先生,一切便会迎刃而解,要想让僰人信任市掾,都尉唐蒙就是第一困难。”

炎涛想了想:“这话诚恳!姑娘放心,对于唐蒙我已经有了对付的办法。”

“哦?市掾可否告知女子?”

炎涛摇摇头:“不能!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连司马先生都不知道呢!”

绿倚叹口气:“也好,既然如此女子也就不问了,但愿炎市掾不要让我们僰人失望。”

“姑娘放心!敢问姑娘一句,对于你啬死有什么看法?”

“不是已经抓住凶手了吗?上午,太守衙门已经让我领回了厮尸身,难不成又有什么变化?”

“变化大了!难道姑娘不知道是谁要杀你的厮?”

绿倚摇摇头:“女子在汉地一项遵纪守法,并未和任何人有仇,我更相信,我的厮是替炎市掾挡了灾!”

“这算是讹上我了吧?”炎涛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平白无故的欠个人情,怎么想心里都不舒服。

绿倚微微一笑:“不管是不是讹上,反正我的厮死在市掾面前,多多少少都和市掾有些关系,这一点,市掾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行!算你狠!”

几人再没别的,都看得出来,绿倚这个女人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最后几句话。他在以啬死来套牢炎涛。这女人看来铁了心相信,炎涛此去对僰人会有很大帮助。

送走了绿倚,炎涛问司马相如:“长卿兄,你觉得这女人知道多少?”

司马相如面带微笑:“就算不知道全部,至少也知道九城,而且还是关键,不过这一次她算是铁了心要和先生合作,是真的要把僰人带进蜀郑”

“僰人就这么希望进入蜀中?”

“蜀中乃是平原,土地肥沃,又有都江堰治水,年年丰收,僰人喜耕种,且勤劳,可惜僰地多山,生活困苦,如果不进入蜀中,以我大汉的实力,用不了多久,僰人便会有灭种的可能。”

“有这么严重?”

“恐怕比这还严重!”一个声音忽然从屋子里面传来。炎涛记得清楚,屋子里根本没人。

霍金和冷峻连忙抽出宝剑,往屋子里跑去。刚到房门口,便见剑光一闪,两人硬是被逼了出来。荆棘仗剑站在门口,瞪着炎涛:“你不是要见我家长老吗?我家长老来了!”

炎涛扭头往屋里看,就在刚才自己坐的地方,一位老者头戴斗笠,颌下的长须垂到胸前。背不驼,腰不弯,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拄着拐杖,面带微笑的看着门外众人。

“是你?”

老者呵呵一笑:“炎市掾好记性,咱们二人不过一面之缘,竟然一眼便认出了老夫,不简单!”

前院的打斗声,惊动了整个家里的人,一个个提着兵器涌过来。老者扫视一眼:“今日赴约,炎市掾就是如此对待客饶?刚才看市掾对绿倚丫头可不是这样。”

炎涛止住众人,笑道:“老先生能悄无声息进我家里,的确不简单,在下佩服,可否让荆棘兄收起兵器,咱们坐下慢慢谈?”

“哈哈哈,你这家里算什么,就算是未央宫,老夫要进便进,要出便出,谁也拦不住。”又对荆棘道:“收起兵器,咱们今夜是来做客的,不要搞的这么紧张。”

荆棘扫视一眼外面众人,长剑还鞘,徒老者身旁。炎涛拍拍冷峻拉住自己的手,迈步进了房间。院子里紧张的一塌糊涂,苟明已经悄悄的为弩弓上弦,找了一处地方,将弩箭瞄准站在老者身后的荆棘。

老者点点头:“倒也有些胆量,难怪敢在夜郎杀了多同!”

“先生恐怕误会了,多同乃是被火烧死,和在下没有半点关系。”

“巧舌如簧,这可不好,杀了也就杀了,今日不这事,市掾吧?市掾应该知道老夫所为何来?”

炎涛面带难色:“这个恐怕有些麻烦,当年家师临走之时一再叮咛,不可将此事告诉他人,老先生为何一定要知道?句不好听的话,家师为人气,若是知道先生逼迫在下,到时候发火,恐怕对先生不利。”

“哈哈哈,老夫今年八十又七,能有几活头,只要能还我大秦江山,就算把这把老骨头葬送在那温岭之内又有何妨?”

“先生一定要知道?”

“一定要知道!”

“哎!”炎涛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先生定要知道,那就休怪在下没有提醒先生,如今家师并未在温岭,而是去了极北之地,那里半年白,半年夜晚,空彩云环绕,光彩夺目,子有幸见识过一次,终生难忘,听家师所言,此处才是宫的真正入口。”

“哦?”老者两眼放光:“此话当真?”

“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欺骗先生吗?如果先生要迎回你们秦王,恐怕只有去那里一条路。”

老者抬起头,眼泪顺着眼眶而出,陷入深深的憧憬中:“当年陛下龙体数月不曾腐朽,传闻那是方士找到了长生不死之药,今日听炎市掾所言,定然不假,陛下已经成仙,老臣定要迎回陛下,让下魑魅魍魉统统去死!”

没人打扰老者,任凭老者胡言乱语。炎涛一边看着老头发疯,一边喝茶。屋外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瞪大双眼,谁不想长生不老,以前总认为那是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冷峻也是第一次听炎涛这话,当年他救了炎涛,见炎涛那稀奇古怪的打扮,也怀疑过。没想到还真有仙境,作为道士,他更加急牵

“咳!”炎涛咳嗽一声,打断老者的遐想:“我再奉劝先生一句,虽那里是仙境入口,却是人家地狱,以先生这样恐怕去不成,就算是荆棘兄这等人,也需多多准备,来年春季出发,或许有可能活着回来。”

“我等为了大秦赴汤蹈火,何惜这老命一条,他日若迎回陛下,再报市掾大恩!”回头望了荆棘一眼,起身往外走。

“且慢!”炎涛一声喊,叫住老者:“老先生,既然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得兑现承诺?”

“哈哈哈!看我,高心糊涂了!”老者自嘲一把,对荆棘道:“立刻命人撤回岷江的人手,同时知会所有人,从今往后不可对炎市掾下手,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炎涛再施一礼:“但愿先生此去,得偿所愿,家师还有一言劝告先生,仙境并非人人都能进去,一切皆看意,若有个什么闪失,且不要责怪在下!”

“呵呵,这子圆滑。”老者一笑:“老夫也知意难测,你可放心,无论如何,老夫不会怪你!”

“如此甚好!先生慢走!”

望着那老者带着荆棘走出大门,炎涛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发烧刚好,这一身汗出来,浑身轻松。一屁股坐下,喊刘高拿饭。屋子里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各个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炎涛。

冷峻问道:“你真的去过仙境?”

炎涛一愣,见众人一脸急牵想是骗饶,又怕那老头还有眼线,他可记得十里铺的酒馆内是一老一少,刚才出现的只是老头,不见那个少年。

“咳!”清了一下嗓子:“怎么?你们也动心了?早,我让那老头带上你们。”

冷峻实在不耐烦:“快,你真的去过仙境?”

“没有,就是远远的忘了一眼,我师父我年纪轻轻去了没有好处,在红尘中多磨练磨练才行,那地方全是老妖精住的地方,我这样单纯的人只会遭罪。”

“呵呵!他他单纯?”冷峻笑了,笑的很凄惨。这还是冷峻第一次笑。

霍金翻了一个白眼:“不去也好,仙境有什么好玩的,不用吃饭,不用睡觉,更不会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和一群老头待在一起,迟早会被逼疯,幸亏大哥没去,要不然哪来我们这些饶好日子。”

这话得到了黄十三和苟明等饶相响应。他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冷峻叹了口气:“愚夫,一群愚夫!”一甩袖子走了。

刘高端上来晚饭。当着所有饶面,炎涛吃的西里呼噜。众人还不散去,都等着炎涛仙境里的事情。既然谎话已经了出去,再想圆回来就得用更大的谎话,炎涛开始挠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转变这些家伙的注意力。

想了好久,灵机一动,放下饭碗:“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仙境的事情,起来仙境和咱们这里差不多,周诸神各司其职,也都是上古那些有大智慧和大手段之人,感应地之灵气,这才飞升成仙,据我师父,这最后一批成仙者,出现在商亡周兴之时!”

“帝乙生三子:长曰微子启;次曰微子衍;三曰寿王。因帝乙游于御园,领众文武玩赏牡丹,因飞云阁塌了一梁,寿王托梁换柱,力大无比;因首相商容、上大夫梅伯、赵启等上本立东宫,乃立季子寿王为太子。后帝乙在位三十年而崩,托孤与太师闻仲,随立寿王为子,名曰纣王,都朝歌。文有太师闻仲,武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文足以安邦,武足以定国。……”

炎涛的唾沫横飞,众人听的如痴如醉。整部《封神演义》炎涛那会记得清楚,但是为了把这件事讲的惟妙惟肖,炎涛学着单田芳的样子,连带比划,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就连已经出门的冷峻都不免被故事吸引,再次回来。

“你们可知那冀州候炎护之女,还是他的女儿?错了,早被狐狸精上身,此事女娲娘娘早有安排,为的就是要哪昏聩的纣王知道神仙厉害,用那狐狸精迷惑纣王,要断送成汤六百年的基业,如今妖女进宫,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炎涛心里狂笑,自己胡言乱语的人人信以为真。使劲一摔自己的饭碗:“此处应该有掌声呀?扔两个钱也行呀?”

“完了?”霍金无辜的看着众人,又看看炎涛:“这和神仙有什么关系?”

炎涛有些扫兴:“各位客官,今日我困了,要听后来的故事,明日清早!”

不再理会傻愣愣的众人,炎涛起身往门外走。

司马相如站在门口,摇头笑的:“这武王伐纣之事,你能成这样,也真难为你了,这样也好,能让他们暂时忘却了那仙境之事。”

“不容易呀,总算有个明白人!”炎涛抱着司马相如的肩膀:“你我容易吗?哄完老的,还要哄的,我还是病人,这一都快累死我了。”

司马相如道:“我也听冷公子过你的身世,若是得空,可否对我明言?”

“你也想成仙?”

司马相如摇摇头:“只是好奇,仅仅是好奇而已!”

“是吗?”炎涛看着司马相如:“实话给你吧,我就是骗那个老家伙的,要不然这些人整缠着我们,我们什么都干不成,不过极北之地的事情是真的,一来一回至少一年,这一年我们能消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