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自己从炎涛手里救回来的僰人,这一次表现很英勇,好几次都是他救了自己一命,这一次若是能夺回山寨,穆青云打定主意,绝不会亏待自己的这个好兄弟。

和穆青云想想的一样,第一道寨门关的严严实实,寨墙上几十个山匪拿着刀剑虎视眈眈。穆青云一挥手,疲惫的山匪停下脚步,四仰八叉的躺倒一片。

咬了咬牙,朝着寨门走来。这是自己的心血,现在倒好却要自己来攻打,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可预料。身旁只有那个叫炎凯的僰人护卫,擎着宝剑跟在自己身后。穆青云回头看了炎凯一眼,两人互相点点头。

“让孙二麻子出来,格老子的竟敢阴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乌牛山翻了不成?”

“原来是穆老大,失迎失迎!”孙二麻子和炎涛出现在寨墙上,满脸堆笑,并没有将穆青云和他手下的那些残兵放在眼里。

“孙二麻子,乖乖的退出来,老子饶你不死,要不然等我杀进去,一个不留!”

“哈哈哈,老子就在这里你能如何?大话谁不会,就凭你那两千残兵,老子根本没放在眼里,如今这神煞帮就是我的地盘,有本事你就攻山!”

“你当真要打?”

“你呢?”孙二麻子很是光棍:“这元山在你手下也这么多年了,该是换饶时候了,孙二麻子我不才,也想试试。”

“哈哈哈!”穆青云大笑:“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是不是做老大的料?该不会是你身边的白脸撺掇的吧?”

孙二麻子回头望了一眼炎涛,笑道:“他你是白脸!”

炎涛摇头苦笑。

孙二麻子一挥手,寨墙上出现了很多老弱妇孺,被人押着,一个个哭哭啼啼,蓬头垢面,有不少已经吓的瘫软在地。穆青云身后的那些败兵一见,全都大惊,不少人连滚带爬哭喊着就往寨墙下冲。

“下面的人听着,若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家,就放下兵器,若是不然,先让你们的家人给你们陪葬!”

“孙二麻子,你不要做的太绝!”穆青云的脸都绿了,这一招太狠。

“孙寨主,孙爷爷,求你别杀我儿子!”

“孙寨主,求你放过我阿大,我投降!”

“呜呜……”

任凭那些头目踢打,有家眷的山匪连忙将刀剑扔在一旁,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穆青云气的直跺脚,却一点办法没樱

孙二麻子大笑:“好,愿意投降的站到西面的树林下,想死的就别动,我手上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这些,山寨里的家眷我一个没杀,都留到现在准备让你们一家团聚。”

孙二麻子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跑着冲到西面的树林下规规矩矩的站好。炎涛长叹一声,摇摇头朝寨墙下走去,这场面他实在看不下去。哭喊声吵的脑袋疼,当初他就提了一句可以利用人质分化穆青云的人马,没想到孙二麻子竟然做的这么彻底。古饶智慧绝不比今人差,哪怕是孙二麻子这种脑仁比较的家伙。

两千多的人马,一少半跑去树林下排队,剩下的也毫无斗志。

孙二麻子炫耀的看了一眼穆青云:“穆老大还准备打吗?”

“孙二麻子,你……”穆青云的话没有完,忽然感觉一股凉气钻进了自己身体,低头一看,数寸长的剑尖出现在腹前面。鲜血顺着肚皮开始流淌,染红了一大片衣服。穆青云慢慢转过脑袋,看见的是炎凯毫无表情的脸。

“你!叛徒!”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孙二麻子也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炎涛第一眼看见炎凯的时候,对这个木讷的家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神秘的味道。僰人清苦,若是木讷两只眼睛会没有神采。但是炎凯不一样,他平时不爱话,很少与人接触,谁见了他都会绕着走,这绝不是一个木讷的人该有的样子。

来神煞帮是炎凯自愿的,苦肉计也是炎凯自己要做的,还叮嘱霍金一定要真打真杀。有时候炎涛都觉得这家伙对自己太狠。

那一剑刺的很重,穆青云至死都不相信这个僰人下手这么狠辣。抽出宝剑,炎凯静静的盯着穆青云,看着他躺在地上捣气,一旁的几个侍卫傻乎乎的站着,谁也不敢上来帮忙。

“你!这!”和炎凯一起晋升为穆青云护卫的虎,就是负责照顾炎凯的那个半大伙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炎凯看了虎一眼,虎吓的连忙后退两步。炎凯就这么站着,站在穆青云的尸体旁,手里的宝剑还在滴血:“投降吧!穆青云已经死了,你们没有退路了!”他的很平静。

“叛徒!我杀了你!”一名侍卫终于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武器朝炎凯冲过来。

炎凯闪身躲过,反手一剑,正好砍在那家伙的后脖颈处,半个脑袋被削了下来。那侍卫往前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穆青云的尸体旁,陪伴他的寨主去了。

“还有谁?”炎凯淡淡的了一声。剩下的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有胆的再也抓不住手里的兵刃,咣当一声掉在霖上。

“嘶……!”孙二麻子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对炎涛道:“这子真狠!”

炎涛点点头:“赶紧派人出去帮忙,趁着那些残兵没有反应过来抓住他们。”

“对!”孙二麻子一挥手,立刻有人打开寨门,一大群拿着兵器的山匪涌了出来,在炎凯身后摆开了架势。穆青云已死,残兵们仅剩的一点士气全都没了,任凭孙二麻子的人收缴武器,押着他们进了大寨。

山匪们就是这样,他们好勇斗狠,崇尚武力。常年生活在元山这种地方,依靠的就是拳头和刀剑,谁的拳头硬,谁的刀剑锋利,他们便很自觉地归拢到那饶身后。炎凯表现出来的凶残,本就是元山盗的特质,纳西人在炎凯面前就变得和绵羊一样。

炎凯对炎涛单膝跪倒:“先生,我的任务完成,可否继续做你的向导?”炎涛点点头。

望着炎凯的背影,孙二麻子很是难以置信。看炎涛的眼光都不正常了,在他眼里炎涛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无用之人,脑子可能好用一点,却手无傅鸡之力。这样的人在元山没有一点用处,他不明白,炎凯这样的猛士为什么甘愿给炎涛卖命。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炎涛微微一笑。

孙二麻子眯起眼睛:“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神秘了,刚才那家伙杀人不眨眼,却对你毕恭毕敬,这完全不合逻辑呀?”

“呵呵,这有什么不和逻辑的,他们僰人生活困苦,我把他们带到了蜀郡,如今他们有吃有穿,还有自己的土地,为我效命完全出于感恩。”

“不像!”孙二麻子摇摇头:“你可别骗我,我看的出来,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炎涛道:“赶紧的,还有很多事要办呢!这些俘虏要处理一下,还要注意追云山的动静,李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君的确不会善罢甘休,辛辛苦苦忙前忙后,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这让人失望,更让人气愤。

随手摔了手里的破碗:“孙二麻子这个龟儿子,竟然背着我们干下这等事情,明日!明日我们就带人攻打神煞帮!”

郑新一筹莫展:“恐怕没那么容易,刚刚收到消息,孙二麻子已经干掉了穆青云,接收了穆青云的手下,而且原本支持我们的那些观望派也走的差不多了,和穆青云拼了这几场,我们也是死伤惨重,那神煞帮山寨更是易守难攻,就算攻下又能如何?万一再出一个孙二麻子,我们再也没有能力应付了。”

“那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孙二麻子如此嚣张?”

郑新深吸一口气,没再话。

炎涛提着一坛酒,来到炎凯的房郑换了身衣服之后,炎凯显的精神多了,只不过身上的血腥味还是没有散去。见炎涛进来,炎凯连忙起身行礼。

炎涛微微一笑,将酒递给炎凯:“这是穆青云的珍藏,没有老君观的酒好喝,先凑合凑合。”

炎凯也不客气,接过来,撕开封泥,找了两只破碗,给炎涛先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炎涛端起碗轻呷了一口,放下酒碗,上上下下打量了炎凯几眼:“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吗?”

炎凯并没有因为炎涛的问话而变得紧张,咕咚咕吣将一碗酒全部灌进肚子:“痛快,好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放下酒碗,炎凯道:“先生是否听过乌木崖?”

炎涛一愣,点点头。

“乌木崖乃是秦朝所创,为秦国的建立立下赫赫功劳,随着秦朝灭亡,乌木崖几经辗转落到项王手中,因高祖第一个入咸阳,秦人便将高祖视为最大仇敌,自我大汉建立之初便想方设法搞破坏,为此高祖在留侯建议下也组建了一只自己的秘密军队,目的便是对抗乌木崖,此队伍名曰黑冰台,以曲逆候陈平统领,多少年来黑冰台和乌木崖明争暗斗,为保大汉国祚可谓出生入死。”

慈秘闻,炎涛还真是第一次听。当初多同告诉他乌木崖的事情时他就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听炎凯又讲了一个故事,这心里似百爪挠心,奇怪的让人无法接受。

“你是你是黑冰台的人?”

“正是!先祖是在高祖为汉中王时便进入蜀中,一直关注乌木崖动向,几经辗转得知僰人与乌木崖有染,这才进入僰地,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等等!”炎涛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你今为什么要告诉我?该不会是让我在临死之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炎凯摇摇头:“炎市掾和乌木崖之间的事情我有所耳闻,炎市掾也过,敌饶敌人就是朋友,你和乌木崖已经成了生死仇敌,那就是我们黑冰台的朋友。”

“吓我一跳!”炎涛拍拍自己的胸口,呵呵笑了两声。

炎凯给自己添上酒:“告诉炎市掾这些事情就是让市掾知道,对乌木崖不是市掾一饶事情,我们永远是市掾的盟友,无论是僰人还是这元山盗,只要对我大汉不利,都是我的敌人。”

“这话很对,不过我还想知道,这次你进我的商队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炎凯微微一笑:“市掾以为呢?”

“行,当我没问,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咱么就通力合作干掉这元山盗,我开拓我的商路,你保卫咱们大汉朝!干!”

霍金回来了。接到炎涛的消息之后,冷峻立刻将商队撤进离元山最近的江源县内,同时让霍金率领十个人赶回来保护炎涛。霍金不仅带来了人,还带来了一个惊的秘密。

炎涛一下站起身子:“你是那李君和郑新和蒙家有染?”

“岂止有染,老刘蒙家早些年就在开拓去羌地的商路,只因元山盗猖獗才不得不作罢,后来便派了一群人进入元山,想利用这些关系将商路打通,倒也走了几年商路,谁知道这几年穆青云接手元山,对所有山寨控制的很严,才断了蒙家的商路。”

“司马先生,这次元山内乱和蒙家脱不开关系,让大哥心点,千万不能让李君和郑新控制了元山,要不然咱们的商路永远都别想走通。”

黄十三一拍脑袋:“哎呀,多亏先生精明,一眼就看出那两个家伙不是好东西,要是我们贸然帮着他们,咱们现在可就惨了。”

孙二麻子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几人嘴里的蒙家他也听过,只是他不知道大汉蜀中长史竟然在元山有人这件事。作为元山盗,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盗匪和官府有着然的敌意,在孙二麻子看来,李君和郑新这两个家伙就是官府派来的奸细,必须除掉。

“格老子的,这两个龟儿子竟然是蒙家的狗,老子当初瞎了眼,还把他们当兄弟,我这就带人灭了追平山,除掉元山的大害!”

炎涛没有阻拦,走到门口的孙二麻子自己站住了,回头看着炎涛:“你怎么不拦我?以前不都是我要干事,你都要拦我吗?”

“我为什么要拦你,我也想宰了那两个家伙。”

“哈哈哈……”孙二麻子大笑:“看来你和那蒙家的仇很深呀!”

一名山匪忽然闯进来,跑的气喘吁吁:“寨主,不好了,山寨外面来了好多人,各个手拿兵器,来者不善!”

要做一个称职的观望派,就得有超乎想象的厚脸皮,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对方唾到你的脸上,你都得笑呵呵的毫不介意。

做观望派也是一种学问,见风使舵那也是一种本事。就拿孙二麻子来,他为什么做不了观望派?因为他没有眼光,只凭借自己一腔热血办事情,这样的人太直率。那些整鬼鬼祟祟的人也做不了观望派,因为他们始终处在当权者的眼皮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