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涛看了卓王孙一眼,摇头叹气,低头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来。拉了拉司马相如的衣服:“走吧,放心,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司马相如无奈的笑笑,跟着炎涛出了卓府。

卓王孙再一次暴怒。不等客人出门,便开始发脾气,屋里的下人和仆役一个个逃也似的出来。卓文君一脚踏进门,正想劝自己的父亲几句。

卓王孙指着卓文君咆哮道:“你给我听好了,你敢做出什么有辱卓家门风的事情,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卓文君的眼泪顺着两颊留下来。卓王孙牙齿咬的咯吱响,自己的女儿果然对那个司马相如有意,抬手就将一只茶碗朝卓文君扔过去。好在一旁的老管家眼疾手快,要不然卓文君非破相不可。

炎涛和司马相如回到家,说起卓王孙的突然发飙,都觉得这家伙有些人格分裂。卓家和蜀中商会联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对双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凭借自己女婿与炎涛的关系,卓家在蜀郡商贾中还会怕谁?可为什么卓王孙就是不同意,甚至连王吉的面子都不给,这让炎涛觉得奇怪。

“老刘,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可查到些什么?”

刘高犹豫了半天:“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只是一点有些奇怪。”

“说说看?”

“根据我们的消息,卓家早在文帝时期就已经是蜀郡的冶铁大家,不仅制造兵器供应军队,还大量打造农具,而且不少运往夜郎和羌地,就连南蛮都有他们的人。”

“有这种事情?别的地方不说,在夜郎和羌地这两个地方,咱们的商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情,更不要说卓家的农具了。”

“他们不是自己运过去,是有人定时在某个地方接货。”

“可查清是在什么地方?”

刘高摇摇头:“还没有查到,卓家正是因为与这些外族做生意才发家的。”

司马相如探口气:“哎!这就是了,因为我们经营夜郎和羌地,又引诱两地之人互相残杀,谁还有心思种地,卓家的农具生意自然一落千丈,他不生气才是怪事了!”

炎涛笑笑:“这老家伙隐藏的这么好,竟然连咱们都瞒过了,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就更有信心了,只要断了卓家的生意,不信卓家不屈服!”

“万万不可!卓家冶铁不仅制造农具还给大汉军队制造兵器,卓家多少和军队有些联系,得罪了他也就得罪了军队!”

“你是说唐蒙吗?”炎涛望着司马相如:“放心,我有分寸!”

司马相如摇摇头:“以卓家的生意,区区一个唐蒙恐怕不放在眼里。”

“这倒是,卓家世代冶铁,从以前的赵国到现在的大汉,少说也几百多年,有这样背景的家世,唐蒙这样半路出家的武将肯定不会放在眼里,最起码也是朝中权贵,还得是军中权贵!”

司马相如点点头:“你如今刚刚做上校尉,若是得罪了哪些军中权贵,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依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大丈夫当纵横四海,何愁无家?”

炎涛望着司马相如落寞的眼神,一把搂过司马相如的肩膀:“别装了!这么好的姻缘,我看那个卓文君未必没有这心思,只要你们两个有意,我就有办法将卓文君从卓王孙手中抢过来。”

“抢过来?”

“是呀!抢过来!我已经让霍金去踩盘子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啊!你还真要抢人?”

炎涛笑笑,没回答。司马相如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炎涛:“这也太夸张了点,若是被人知道,你堂堂蜀郡校尉那还有脸在大街上走?”

“我坐车行不?我都不怕,你怕啥?你放心,真的抢回来,丢人的肯定是卓王孙,男人就该有点厚脸皮。”

吃晚饭之前,霍金带着石宝回来了。两个都是一头大汗,面带喜色。等不及吃饭,便向炎涛报告好消息。卓家虽然强大,可惜人丁稀少。到了卓王孙这一代,只有一男二女。卓家世代经商,没有得罪过什么狠人,在看家护院方面更是没怎么在意。

“我看好了,从后院进去,司马夫人的房间就在东院,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看着,只有一个园锻服侍司马夫人的几个下人,弄到人,出后门,拐进柳园巷,只要上了大街,他们想追都没法追!”

石宝点点头:“正是,不用几个人,有我和霍金就足够了,保证用不了一炷香时间!”

霍金也是连连点头。

炎涛摇摇头:“不行,一个园锻几个下人你们两个可应付不来,这一次不能伤人,既要把人弄出来,还得让卓王孙知道是我们干的,只要卓文君在咱们这里住一晚,就算卓王孙怎么不愿意,司马兄都是他女婿了,哈哈哈哈……”

霍金和石宝回头望着司马相如,跟着炎涛一起傻笑。

司马相如用黑布蒙脸,趴在炎涛身旁,心中有些小激动,想说话,却又张不开嘴。遮挡住口鼻的那一层黑布,竟然将他憋的几乎窒息。

没有月亮,冷风吹过来嘴唇有些发麻。炎涛带着七八个人在这边已经趴了一炷香时间,可卓家竟然灯火通明,一点都没有熄灯休息的意思。另外,前门口的人回来报告,说一辆马车停在卓家门口,看不出是什么地方来的。

炎涛紧皱眉头:“怎么?卓家今天有客人?”

苟天明点点头:“看上去还是个很有分量的客人,卓家的宴会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很有可能要折腾到后半夜,咱们可惨了!这大冷的天,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若是让巡城的发现了,就有的瞧了。”

霍金望着炎涛:“要不我进去瞧瞧?看看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炎涛点点头,霍金一猫腰,钻进一旁的黑影里。偷人,这种事情在后世来说,炎涛连想都不敢想,更加不敢做。不过在后世这种事情也没有这么麻烦,只要两人看对眼,别说私奔,上床都没问题。虽说当下的大汉儒教的影响还没那么深,但世俗的眼光,父母的命令,都是阻挠自有恋爱的坏人。

司马相如一直没说话。炎涛嘿嘿一笑:“怎么样?刺激否?”

司马相如是个斯文人,这一次是给自己偷女人,让他更加不好说。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干过这样的勾当,司马相如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望着卓家的灯火,司马相如觉得嘴唇发干,嘴巴里连唾沫都没有。他的这身夜行打扮是霍金给他武装的。等到了卓家门外,却发现除了他和霍金,谁也没有穿的这么烧包。

“别激动,小事情,若是刺杀或者暗杀,吓都能把你吓死!”

苟天明也道:“人活一世什么事情都得经历点,要不然等老了连个好玩的事情都没法给孩子讲,经过这一晚,司马先生老了之后可以对孙子说,孩子呀,当年你祖母就是祖父和几个人偷出来!”

苟天明学的很像,惹得后面跟着的几个家伙一阵偷笑。

只见卓家墙头人影一闪,霍金便又回来了。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完了,还真是个大人物,这卓家竟然能请动他!”

“是谁?”

“朝廷使者董仲舒!”

“董仲舒?他和卓家有什么关系?”

霍金摇摇头。炎涛瞅了瞅众人,谁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司马相如见霍金拉下面罩,这才敢除去自己的面罩,连忙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浑身舒服多了。

“卓家是冶铁大户,咱们当今陛下是个有宏图大志之人,这样的家族怎么会放弃拉拢,我看不是卓王孙请董仲舒,而是董仲舒主动找的卓王孙。”

炎涛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能得到卓家的支持,大汉军伍的兵器打造便会上一个台阶,若是日后刘彻准备动武也有保障,以刘彻的远见和智慧,任何一个有助于自己攻打匈奴的条件和个人都不会放过。

苟天明却问霍金:“董仲舒拜见卓王孙,带来了多少兵将,后院可有动静?”

“那倒没有,应该是私人拜访,带来的兵丁没几个,而且都在前院,后院和往常一样。”

苟天明便问炎涛:“先生,动手吗?”

炎涛沉吟半响:“既然来了,怎能就这么回去?没有什么变化,弄回来再说,生米煮成熟饭,又有董仲舒做个见证,就算卓王孙想把女儿要回去,也得自己先给自己来一巴掌。”

“好嘞!行动!”苟天明嘿嘿一笑:“老黄,你留下保护二位先生,其他人按计划行动。”

人影晃动,七八个人顺着墙根摸到卓家院墙外面。霍金一翻身上墙,没有停留便落进了院子里。时间不大,后院的院门打开,其余的人一溜烟进去。这一刻炎涛也开始担心,虽说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董仲舒毕竟在卓家,还带着兵卒。万一被人家发现,闹将起来,被打一顿都是小事。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人命,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炎涛和司马相如、黄十三三人依旧窝在墙根。司马相如很紧张,整个身子都在抖。

炎涛拍拍司马相如的肩膀,道:“没事,咱们的计划很周密,这次来的人手都是当年跟我去夜郎的老手,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咱可说好了,我只管把人给你弄回来,能不能让人家留下,就看你自己了。”

司马相如点点头。

炎涛又道:“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就想笑,至于吗?”

“哎!自从跟了你之后,我做了好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那天忽然死了,也觉得值得!”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今天可是你娶亲的大日子,什么死不死的!”炎涛把面孔一板:“咱可把丑话说道前头,若是卓姑娘跟了你,日后要对得起人家,见异思迁,休怪我不客气!”

炎涛想起凤求凰的后半段。司马相如得到汉武帝刘彻的赏识,做了官之后。渐渐的迷醉在风花雪月的生活中,后来竟然连这个在他患难时的女人都抛弃了,所以炎涛才出言警告。他崇尚白头到老,抛弃女人的事情绝不允许发生。

夜风越吹越大,竟然落下了毛毛细雨。这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落在身上冰凉彻骨。本来就冻的鼻涕横流,被雨这么一浇,更加的难以忍受。黄十三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炎涛身上。炎涛转头看见已经冻的缩成一团的司马相如,又把外袍给了司马相如。

卓家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和前院的灯火通明相比,后院安静的有些诡异。这是好事情,说明苟天明他们的行动很顺利。巷子口的马车已经准备好,只等把人弄出来塞进马车拉走。神不知鬼不觉,过了今晚自己再带着司马相如去给卓王孙请罪,那时候卓王孙的鼻子肯定都是歪的。

“砰!咚咚咚……”一连串的响动从卓家后院传来。很快,一声尖叫和家丁的呼喊传进了炎涛的耳朵。

“不好!有情况!老黄,赶紧去把马车弄来!”

黄十三答应一声,朝着马车跑去。

当先冲出卓家的人影是苟天明,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条棉被。步伐很快。冲出院门就大声呼喊:“扯呼,风紧!”这是盗匪中的黑话,意思是赶紧走,情况有变。

炎涛一把拉过司马相如就朝巷子外面跑。炎涛用余光看见,霍金擎着剑和几人断后,围攻他们的正是董仲舒带来的兵卒。

苟天明紧跑两步,将肩膀上的棉被塞进马车,喊了一声走,翻身又杀了回去。黄十三头也不回的赶着马车快速的冲出巷口。坐在马车里的炎涛和司马相如望着外面打的火热,谁也顾不上那个被裹在棉被中的人。

在城里饶了两圈,这才回到家里。黄十三停住马车,扛起车厢里的棉被,进了司马相如的屋子。炎涛和司马相如站在门口,望着漆黑的街道,焦急的等待苟天明他们。时间不大,霍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其他人呢?”炎涛劈头盖脸问道。

霍金摇摇头,喘着粗气:“不知道,跑散了!”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回来,还有几个身上带着伤。最后进门的是苟天明,前胸的一道伤口还在滴血,倒也没有性命之忧。炎涛抬头数了数,很好,一个不少。连忙让刘高关门,同时让人将门口的血迹收拾一下,免得被人发现。又去将早就请来的医官叫醒,给几个人包扎。

说起刚才的打斗,霍金道:“哎呀!没想到司马夫人竟然还会武艺,若不是我们人多,还真制服不了她!一口短剑,我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司马相如对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有劳诸位,司马相如定当厚报!”

苟天明敞着怀,让医官给自己包扎,摆摆手:“司马先生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又死不了,不用客气!”

炎涛点点头:“很好,今日诸位辛苦,人人有赏,都从司马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