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笑靥如花时,他却默默地抬起头来,眸子中深沉的惆怅悲凉。

像是在想些什么,也像是在后悔些什么。

这份说不出的忧伤,甚至让旁人不忍打扰他无言的沉思。

良久,他才像做错了事一般,小声嘟囔着:“尽管我厌恶着阴诡算计,但夜凉音——本身却就是个谎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所以,他虽然与我这个铸剑炉——冥族的聚炎是同样的灵魂,却是个仙族的身份。我自然也像讨厌着所有的阴谋般,讨厌着他。”他猛地抬起头来:“主人,您们真的已不记得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了吗?”

诚实无欺地摇了摇头。

他了解着他们——知道他们并没有撒谎。

“本来我还奇怪,为何您们的个性,在欺瞒作戏时,却能滴水不漏。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改了记忆,想不起是在做戏了么?”他长长地叹气:“也是呢,他那样的缜密思维和手段,对人心窥察,怎会忘记将您们思绪中的某些痕迹删去呢?想来他也知道,以您们一向的磊落光明,端正行事,是绝不会放任我去做那种卧底窃密,夺人所爱的事情的。”

“卧底窃密?夺人所爱?”曦柔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盯着聚炎。

“阿羽的话——原本应该和心木大人是一对的,我却在中间横插了一刀。”他笑得悲哀且残酷:“难道曦柔主人——阿柔姊,您没有看出来,回归了冥界,融在聚魂石中我,对她格外的刻薄多心吗?”

曦柔沉吟了片刻,想到他最是个开朗阳光,心胸宽广的,却不由分说地和散羽争吵,甚至一点点没有验证,无凭无据的事就投入剑炉中自尽。心中难过,却忘了思考这和他平素的个性与所作所为有多不符合。

“有很大一部分是受了冥王殿下的指派。还有私心之中——是我真的很心虚,很恐惧,害怕她重新投入心木大人的怀抱,不再要我了。”

那样,牵制住她和心木大人的任务就失败。

他的心,也会就那般空了。

最初也不过是为了某种目的接近她,想要利用她。

却不知道何时,真的爱上了她。

尽管也知道表面纯净无邪的自己心意有多不纯真,她的笑容多虚假。

但突然之间,就是不想再离开她。哪怕是从谎言开始的也罢,如果能够就在谎言中天荒地老的话,他也已经知足了。

念剑有些恼,冷冷地道:“用谎言是得不来真情的。”

“是啊。的确是得不来。”他苦笑了一声:“但她最后还是傻乎乎地分给了我一半的法力灵力啊——”

他从衣衫中掏出了戚渊塞给他的,红艳艳的,早已逾期作废的请柬,轻轻地撕开信封,取出了藏在其中的一层雪色的纸。

“咦?这竟不是楚遥将军和雾歌公主成亲的请柬吗?”

“不是。”聚炎摆了摆手。

逐字逐句地看下去——散羽娟秀的字迹,正在逐条逐条的,向玺颜提议如何暗杀夜凉音,如何以他的死为因由,搅得冥界不得安宁,最终使冥界握于天界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