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军师,深得我心,能窥吾意。”苍默长叹了一声,用手捏着残留华装:“她为何便不能如你般理解我?真叫人遗憾。”

“那不是好事情么?”舞灵恭敬地说:“属下其实愚钝,人微言轻,对主上之魂灵也不过略解一二;可他们身居冥族高位,背后也有人谋划,却连愚不可及的属下也不如,细节处更是半点不知,燕雀辈罢了。无痕虽不能做为佳人贴心,却能给您透露出一种讯息。”

她露出极为难得的认真的神色,沁人心骨的冰冷的狡诈阴险,兰花手指按在腮边,贴附在苍默的耳边,芬芳温暖的血香在他的身边萦绕:“他们自认为天下无敌,可惜头脑如此简单,您自己已有了算计,属下也会全力帮您,您若不胜,未免太没有道理了。”

苍默想想觉得甚是契心,差点笑出声来,但他素来稳重擅藏情绪,仍在呜咽着道:“拿鲜血与尸体,残忍撕碎了他人的希望的战局,即使赢了也付出了太多代价,实在让人难以开心。”

“主上英明果敢,决断干脆,性子中却总脱不了那种柔弱纯良。真是让人无法呢。”舞灵淡然地道:“赢了固然难以令人彻底展开笑颜。那要是输了,岂不更是白白牺牲?”

“多谢散羽,命中得一知心臣子若你,此生无憾矣。”

他那泛着泪花的眼那抹被劝服却仍有些矛盾的心情被他拿捏得正好,如果没有芒星盘在身,即使妖瞳在目,也看不出他的情感有虚假之处。

“主上过誉,与君主连心,是属下一直来的愿望,能得您抬举,散羽之喜更是难以言喻。”舞灵耷下眼皮,深深地朝他行了个礼:“后续事不消属下再提,您便按着您本打算的事去做。时间紧急,属下再耽误不起,这就动身做我分内事去了。”

她将刺入花未眠额头的那根针拢入手心,轻轻掰断,两道明亮的光芒融入了她的心脉之中。

芒星盘最后的空隙也被填满,全身都是种不能说出口的痛。她的眉头却也不曾挑一下,只看了伤情的苍默一眼,不发一语离开了这华美却颇显寂寞的世界中,唯有一道略带血腥气味的芬芳中还存着她的痕迹。

皎皎清月渺无痕,为汝长发青丝绾。

夭夭桃花未成眠,描眉梳妆琴瑟乱。

名利功过任人断,唯吾真心自悠然。

乾坤自会容我静,把酒天伦共长欢。

苍默含着哭腔的清冽的嗓音久久回荡,仿佛想用最初的歌,忏悔自己所犯下的错。低低地叨念着:“阿眠,痕儿,我为何要遇到你,却总是对不起你?”

久久没有回响。

华装不言,暗含一份不能言说的爱恨,此情此景见者极难不为之动容,也悄然泛起了辛酸。

他开启的仙眸看不到舞灵的回首,那独自踏花的影子却也似在暗自神伤。

军师,你的表情,是也被我对痕儿的深情打动了么?为我怅然,为我叹息么?

他的长吁短叹没有停止,还将叹息无限放大,不断地萦绕在舞灵的脑海之中,直到她踏出了这虚幻的境界之中,他确定再不在心音可感应的范围之内,才长吐了一口气,厌恶地将怀中的衣服抛开,将满眼的泪珠用帕子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