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晨听罢,竟平静的自己都难相信:“有什么可畏惧,正是我想要的。”

凝魄浅笑,手指滑到他的眼皮,锋利的指甲狠一戳,剧痛,眼前一片血红。

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瞎掉,却一声也不吭。

不过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点痛,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比我强,想我当年还哭出声了——果然好材料。”冰凉的光芒在他的眼瞳前一滑,在他恢复视线前,已听到了她的啧啧赞叹:“颜色也美,是漂亮的琥珀色,与我这太过妖魅的紫相媲,不知好了多少倍。本来我还担心瞳色太亮,不好遮挡,这下可好,半点不扎眼,我倒省心了。”

他的额前被她覆上一层长而厚重的刘海,视线之内,尽皆是一片墨色的线,透过细密的黑色缝隙,看到她满意的笑容:“本来帝沙也没怎么仔细打量过你,这样一挡,再稍稍低着点头,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将手举在他的眼前晃:“来,小嘉晨,把眼睛眯起来,什么都不要想,就盯着我这只手,看能看到些什么?”

嫩滑细白,雕塑般的手,外皮一层层蜕掉,青色脉络与森森白骨显现在眼前。

“脉和骨。”

凝魄惊愕,压制住激动的心,声音颤着道:“如此天赋,实乃罕见,怎的之前一直是在擦石路的四阶冥?”

“我天生不能聚拢灵脉,亦不能修炼冥术,即使是浅薄的法力,也难以施放完全。大哥替我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改观。前儿得了墨夜的内丹——”嘉晨黯然道:“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是气力增大了些许,却也有限。”

“我们师徒真绝配也。”凝魄嫣然,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新月:“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修炼不了普通的术式,这并不是资质不足——而是天赋异禀,另有一分旁人难融的法术归属。本来我就是看你是个不大惊人的四阶,对你大哥诚恳,傻傻呆呆的未开化,向帝沙索来容易,调教起来也比阶位本来就高的容易。心木不知其因,万未料到帝沙也被蒙蔽——否则他不会把你给我的,难道真是命中注定吗?”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蹦过嘉晨的身子:“走走,陪我练功去!把你白活的那些年都补回来!”

“师傅——”

“别师傅长师傅短的,一旦习惯了,在外人眼前叫出口,本来没发现你的特异之处,怕也露了馅。”凝魄猛地转身笑道:“以后叫我小凝,或者蛇女,这样才比较有男宠样子。”

“既然是怕露馅——我想我还是装得不情不愿些好,蛇女——”嘉晨怯怯地问道:“昏睡许久,就这么活泼,你身体能撑得住吗?”

“就是因为刚睡醒,才有无限精力嘛。再说,就算是我体力不支昏厥,有你抱我回床,吃的喝的都能给准备好。我也不用怕什么,一味地恣意放纵便好。”凝魄跳出了水瀑,从瀑布中露出头来:“我的热血沸腾起了,你快点过来——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厉害——”

嘉晨慢吞吞地站起,想到这个飘忽的疯女人是自己的师傅和主人,他不由思索当时是不是逃走了还比较好些?

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即便跪着走,也要坚持到最后,看尽头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