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模模糊糊的阴影中,看到的拼死保护自己的身影。

因为刀剑损伤了内脏,没有离开的力气了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伤重的躯,因为灵气的润泽,脱了伤疤,恢复了法力。

究竟是耗费了多少灵力,才将残破的身躯治愈的呢?

他不敢去思考,不忍去思考。

为她的关心欣喜,却亦感到心疼。

“散羽,你不要紧吧?”他伸出双手,将梅红的轻盈身影揽在怀里,拂开额前的乱发。

她微微睁开了眼,虚弱,却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心木大哥……”

不是她。

不是散羽。

沾满了血,完全陌生的柔弱脸孔。

“你是谁?”心木的手一颤,那纤细的身子骨碌碌地跌在地上。

震荡到伤口,她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流下鲜红的印记。

“心木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纤柔弱气的声音浸满了失望,灵动的双眸透出令人心碎的凄凉。

心木定睛盯着她,摇了摇头:“不,我从未见过你。”

“我……”她的声音低低的:“即使您昏迷,可我照顾您这么长时间,您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胡说!你胡说!”心木将被子甩到榻下,甩到她身畔,咬着牙恨恨地道:“我是看不见她的脸,可是我有感觉——照顾着我的,照顾着我的明明是散羽,怎么会突然变成你的?”

“夜凉音也受着伤,有他在,她怎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您?纵然您不熟悉我,不知道是我,但散羽几时关心过您?”她苦涩地笑了笑:“您都已经醒了,却还在做梦吗?”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心木有些恼怒地大吼。

抓住她的衣襟时,掺着血腥气清润的梅花香拂来,他的眼神忽然变了,看到了光明般用手指蹭着她的脸颊。

并没有什么脱落下来——这就是她最真实的面庞。

“是不是散羽寻你来欺我的?她之前话说的那么满,一定是不好意思,才遣派你来的吧?嗯,一定是这样的吧……”他晃着她的肩膀,颤声道:“你回答我啊!肯定我的猜测啊!”

“我想,如是散羽受了伤倒在这里,即使不是为了您,您也一定会温柔地替她疗伤,而不是粗暴地朝她吼。”她黯然瞥着伤口,掩着口咳嗽:“如果不被喜欢,不被重视,果然是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处呢——亏我还这么傻。”

她推开他的手,扶着桌子立起身来:“对不起,心木大哥,让您看笑话了。既然您根本不识我,我留在这里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了——您就永远当作是散羽救的您好了。”

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咳嗽的厉害,口中还哼着一首歌儿。

心木沉眠时,时常听到的那首歌。

虚弱的身体让清脆的歌儿有些走了音——但的确,与梦中声音毫无二致。

他不自禁地颤抖。

难道所有的美好,仍旧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吗?

梅红的影子是那样脆弱,心木也不由泛起些些怜惜——出于本能的怜惜。

但他却并没有挽留她。

他生怕她会打碎了他的幻想,一直坚信不疑的梦寐。

“散羽,伤了我大哥还想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