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张的对局中,草木皆兵也许并非是坏事情。然而他们终究是把这当作可笑的行径丢到了一边,继续朝预料的方向行进,云锦这才在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她想起,有次奉了仙君之命,找散羽说出他对冥界可能有的野心的恐慌。散羽也不看她,兀自轻啜着她最喜欢的冰雪水沸了冲开的梅花茶,慢慢地道:“仙君总喜欢问我无趣事。你告诉他,别惶惶不可终日了,我对争端无心,该出手的时候也还是会出手的。冥族总对自己太骄傲,他们是意识不到警惕性的重要。哪怕他们只有这一个缺陷,加以利用也足以成为溃堤之蚁穴,更不用说致命伤绝不仅止于此。力量再强,稍用手腕,也不是坚不可破,甚至可以说是不足为惧。”

她当时一听立即觉得浑身发冷,笑得尴尬。

即使是作为军师,天界最有韬略的,她这话也未免太狂妄了点,便没照实学与主上听,散羽疏懒松散,知她偷偷减了糖料增了盐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就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来说,追忆散羽的言语,她似乎并非是自大,而是真的将冥族这一群的举动吃透才会随口脱出仿若轻蔑话来。可惜她还未能得了机会与冥界众针锋相对展示她的运筹帷幄,却义无反顾跳入了陷阱中白白丢掉了性命。

因为那陷阱中,载着她的心之所向,是她倾尽所有的追求。

云锦忽而有些心酸,可她强忍着不落泪,任喉咙被水浸湿。

她不想被发现,不想一个环节断裂。或许凭散羽,即使出现了裂印,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复原,但云锦不想再多浪费她一点力气。现在她都已是在不断耗着那渐脆弱的性命,她隐隐希望她能多活一刻,多一刻,便多半分希望。

孑桓与青鸾将他们拖到一棵粗壮的树旁,点了点头,相对着在枝干上画了一个图案,念了一小段的秘界开启术,云锦和幽朔立刻被身下突然出现的一个坑洞吞噬了。

二人直挺挺地不断向下坠落,云锦却保持冷静不作行动,直到望见脸上诡异的冷笑,坑洞被重新封死,才挣断了束缚,忙忙地从袖中抛出一条钩子,往壁上一勾,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困在冷幽朔身上的绳子。

俯身向下看去,下面满是了大张着嘴巴,露出尖利的,沾着粘稠毒液牙齿的虫子。

它们原以为食物就要到口,尽量将柔软的身体直起,却不想猎物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且敲停在离它们很近却偏生够不到的地方。

在尝试了几次没有结果之后,这些虫子开始焦躁不安地蠕动着身躯,

发出些令人作呕的声音。

持续了一会,却猛然间安静了下来。它们开始贴着岩壁向上爬,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道青白色的痕迹。

云锦试探性抬起一根手指,让一道闪电落在虫身,它立刻碎成了粉末,但是每一粒埃尘都化作一条新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