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证了星辰安好,小锦也安好。

墨莲临行前的意味深长的神情也彻底有了归处。大概,她对小锦与星辰看自己一样,认为这无知幼童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才留下了她一条命。

如此,她倒也是个面冷心暖的良善辈。

心中本就不存的阴影再度减淡。

可又生出了其他惑虑。

若她天性本纯,按着记忆,他的父母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无端受过的普通百姓。星辰在动手时,他能看到那柄银枪的迟疑,却寻不到冷弓利箭的同情。甚至在他们双双毙命时,透过那漆黑的面纱,他能隐约看到一抹冷酷得吓人的笑。

在她杀死慕野吟时,他也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他未与墨莲打过几次照面,却也对她明明侵入骨髓的寒凉印象颇深,以至于起初时,听到星辰的描述有所感动,也完全无法把那种戒备心完全抹掉,直到看到了那冷棺中淡然平和的气息,才终于打消了顾忌。

尽管相对而立,那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完全不一样的气息。他却暗想,毕竟她曾转世,今生之体与前世之尸总不甚相同。为了心之所爱连自己都可以放弃,唯有生命消亡才避无可避地卸下伪装,虽然悲哀,但在这人世间也不算稀奇事,独独叹息了两声。

现在在听到小锦名字时,他注意到了先前所忽视的地方。未能确定的失而复得,也让他的内心狂喜不已,在心中暗暗立誓,若是能与其相见,必要倍加珍惜。要想尽办法保护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

那位他并没有有过真正交集的魔君,在梦呓之中都泪落轻呼她的名姓,想来这份真心不会比自己对小锦的少,他竟舍得让她去冒险,舍得让她褪掉本心?

他从慕野吟唇上抚出没能吐露出来的那句话,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对自己指读唇语这样天生的技能颇为自信,他自觉不会辨错。只是对方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味地引导他,让他进行自我否定。

似乎在有限的范围之中,离光愈发近了些。他整理着开始有些清晰思路,被一句低低的“文佑”打断了。

嘶哑异常的声音,与低落的情绪交织,平添了几分压抑。

显然说话的人不是十分开心。

他抬眉,果见了面色有些沉重的星辰,却浮现出一抹笑意,朝他的身后望了望,却未见期许之人,忙问道:“星辰,没人与你一同回来么?”

“谁会和我一同回来?”星辰的神情更阴郁:“最后还是为赶得及,去晚了。”

听见他作此说,文佑也笑不出了,脱口问道:“什么意思,墨莲死了?”

星辰摇了摇头:“没有。可她却把魔族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见了我像见了仇人似的,差点作死斗。后来虽然总算摆脱了危局,她也没有想起来。眼睁睁看她和个看起来挺单纯,但总觉不是个好人的受着重伤的奇怪家伙走了。”他叹了口气:“瞧她变成那样,我实在是自责得很,辜负了殿下,没能好好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