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不是舌头打了卷不能回答,而是戳中心房不想回答。

“心木,你这算不算默认了?”

他低垂着眼睑,一声不吭。

“实话告诉你,我早就不止一次在你的眼眸中看出了不友好。你在冥界的影响颇大,你对我心存不满,和你亲密的弟兄对我的客气也自然而然很假,很虚伪。我很有些受不了,却不得不假装着温和亲厚,看不出你们眼底的鄙夷来,但每次透过你们的眸子,不得不假装无视了的不友善就让我的心里直打颤。”月无痕清冷地笑道:“而今我把真实形容展露给你,你是不是很有些意外,悔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我的确悔恨我自己的有眼无珠。”心木平静了呼吸,咬着牙恨恨地道:“竟被你那纯净安然的外表欺骗,没能让冥王殿下把你这吃里扒外的祸根连根拔下,否则哪至于像现在祸患无穷!”

“你说什么!”

月无痕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血染红了心木的牙齿,他却决然地道:“我说我就不应该顾及冥王殿下的心,早早地把你这祸害除掉,免得不识好歹地坑害冥族,把整个冥界都拱手献给一个小人!”

“你才是不识好歹!”月无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木的呼吸更为困难,惨白的脸色泛出了一丝恐怖的青:“我父王才是冥界的王,你不过是他座下的一个奴才,怎的却如此大胆,老是想左右我父王的思想?我看你才是图谋不轨的那个人!”

“我是奴才?我是冥王殿下座下的一个奴才?”心木的眼泪忽地掉了下来,喉咙里泛出“嗬嗬”地响声,压抑地笑道:“公主殿下,你说得可真好啊……冥王殿下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他费心费力护你育你,结果到头来你就学会了这个?大大咧咧的,管我叫奴才?”

“不然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我没把你叫成一只不像话的狗,而唤你奴才已给你留了面子,捡好听的叫。”月无痕漠然道:“说白点,你们不全是我父王喂饲的狗吗?只不过对你们实在太好,没教你们规矩,让你们都爬到他头上去,最起码的选择和自由都要经得你们同意。再这么下去,我真怀疑野狗是不是要咬死主人,自己爬到王位上去了。”

“冥王殿下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说得好,说得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木冷峻的脸因喘不过气来已有些扭曲,却发了疯一般大笑了起来:“我为冥界,为冥王殿下付出了我毕生的心血,兢兢业业,辛辛苦苦一点疏忽都不敢有,甚至牺牲了我的自由,牺牲了我的幸福,牺牲了所有的快乐,只为了保这太平序。到头来不过是一条不识好歹的笨狗而已吗?哈哈哈……那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严于律己,一丝不苟为的究竟是什么啊……哈哈哈……”

“严于律己?你这样厚颜无耻地自夸都不感到害臊?”月无痕剑一般的目光扫到他发青的脸上:“既是如此,那为何要为了所谓的规矩逼死我母亲,自己却肯为了散羽而拼命?”

“逼死了夫人?谁告诉你夫人是我逼死的?”

心木的舌吐出一点,强大的意志力还支配着他说话。连苍默都被他有些恐怖的韧性吓到,也懂了谨慎异常的冥王为何始终给予他非同一般的信任——他确是难得的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