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宫众对帝沙的伤势甚是关心,他摇首,若无其事浅笑:“不妨事,只待歇息片刻,大概就能好了。”

纵然他们有些担心,也想留在寝殿照看他的状况,但他既说了打发辞,也不便长留,忧心忡忡地出来时,回首看到是他淡然如水的微笑,但仍不免焦虑,不由都暗骂心木确是个没良心的主儿,配不上冥王殿下的仁厚。

待到他们全散去,帝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血迹化为轻烟——看着血淋淋的自己,装作虚弱咳嗽,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他却半点也没有想到,在他的身边有个真的很虚弱,时常淤青流血,即使现在也在黑暗的角落里因为自己所谓的罪,加之弟兄们对他言听计从犯下的孽,受着加倍痛苦的某个可怜的魂灵。只是暗暗对自己终于将凝魄这棘手的谎言变成了真实而有些洋洋自得。

温吞而冰冷的声音在寝殿回荡:“殿下,看您这笑容满面地表情,看来属下为您所做的铺垫,您倒还算满意呐。”

帝沙被这毫无预兆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心立刻蓄满了法力,猛地抬头。

门前站着位浅梨黄衫覆着略显纤瘦的身,他从来未曾见过的女子。

乌黑的发丝用金色的珠子在头顶盘成两个小小的包子,眉毛淡淡,双眸似两弯月牙,虽小却很有神,下巴似葵花籽般尖尖,脸颊也消瘦无肉。

形容实在算不得貌美惊人,但却从骨子中透出一股别样的宁和的气质,衣袖间熏染的不浓不淡,沁人心脾的香气,更为她平添了一份优雅。

帝沙的眼睛微微眯起,搜索着思绪中的名字,不甚肯定地道:“湘宛?”

“殿下的记性实在是不错,属下那么久之前曾提及过一次的不起眼的人物,您倒也记得清楚。”

那双月牙眼眯成了缝隙,嘴角勾起,语声冰冷,使得她整个人多出了一分与她极为不相称的阴骛。

容颜还是那张容颜,但却因为表情和眼神的变化,使得她生生看上去化作了其他的魂灵。

“你对我自称属下?”帝沙露出惶惑:“那么你就不是湘宛?”

“当然不是。天机宫出了一个叛徒都够丢人的了,最后还害得宫主失去了性命,要是再多添个一个半个的奸细,戒备如此松懈的天机宫就不要再恬不知耻妄称第六势力,直接归于冥界管辖算了。”湘宛卷了卷鬓角的头发:“何况就是真的还安插了其他眼线,也不会是湘宛——从您叫她名字叫得那么生硬就能看得出来,您根本没见过也不认识她,不过是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而已。”

他的眉毛一挑,瞳孔猛地收缩:“那么你就是……”

“不错。”湘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深深地躬身行礼:“属下空见过殿下。殿下别来无恙?”

口气妖媚而冷漠,和空的口吻一模一样。

当她直起身来时,左手搭在了右臂之上——这正是她站立时的习惯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