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帝沙的眉宇渐渐现出了些许了然,湘宛颔首柔柔道:“不错,归根溯源,方才属下所提者,皆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人物,最终却被您玩弄于鼓掌间,您的胆略阳谋是一方面,但终究是因为世间万物逃不脱一个‘情’字。情之一事,皆是忽然而至,不知其所终,火海刀山甘心愿意,千剐万凌不觉疼痛。若能逃脱其中,自是少了不少烦恼,可茫茫尘世,皆知软肋外露,几人能看透?能像殿下这种能视情爱如尘土,可弃亲友如草芥,毕竟少之又少。属下自幼跟随您,虽然言行举止都是您亲自调教培养,但无论如何,却做不到殿下这种胸怀——尤其在天机宫再呆了数年,更像个俗世小女子一般。”

赤红的眸光在她的身上转来转去,甚至用冥瞳来回扫视,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看得通透,除了真诚也寻不到其他的气息。

“殿下开了冥瞳,可发现了什么异常?”她的声音又是不经意间凉凉地响了起来,他一惊,强挤出一抹淡然的笑:“没有。”

“那是当然——我不用隐瞒,也无须隐瞒,我对您的心思就是不会有丝毫异常逆改。因为……”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下了好大决心一般:“我喜欢殿下。男女之情那种喜欢,所以无论您怎么利用我,怎么摧残我,我都愿意低着头陪您左右。墨色侵染改不了我心,小小的魂灵石也奈不了我何,支撑着我孤独寂寞的年岁的,只有对您的一点卑微的情谊,仅此而已。过去有些许怀疑,劫后余生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不求和您在一起,只求是您的左膀右臂。”

这段颤声的话,即使傻瓜都能听得懂,究竟饱含了多少辛酸。

帝沙非但不傻,而且很聪明。他当然也能明白,这份纯净的小小心意,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

他早就知道,空是喜欢他的——正是因为明白,才会肆无忌惮地挥霍她对他的情感。这也是无与他争斗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利用她,而是在他明知道她喜欢他的情况下,还想要榨干她所有的价值而愤恨。

可是,她却一次都没有亲口张嘴说出来过。在无惨败落寞而走之时,问她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她也是保持了沉默。

帝沙知道她内心的自卑,却不去点破——也许不让她知道他究竟把她看得有多透,才能驱使她更为长久。一旦脱口而出了的表白,他总怕他们之间或多或少会有些变质。

她的直白让他多少有点意外,也确确实实让他彻底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像无一般,非要在影部和爱情之间做一个选择,这份坦然会成为他敢于再次收她入麾下的一个保障。

蓝色的光球被捏碎,他亲自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拂起了她,替她擦去额头的血水。明显故意的收买却让仍湘宛露出了的感动,她握住了他的手道:“殿下这算是想要留下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