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愿意动手?我就知道,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大哥还是大哥,面冷心热,由不得我们这些弟兄受屈。”嘉晨重新将脸贴回地面:“像这种事情最多我不过‘重操旧业’,还要感谢大哥让我追忆追忆过往的体贴呢。”

“我真是无能……不配有你们这群好兄弟……”心木自语道,触了电似的哆嗦,忽然发疯般,俯下身抓住了嘉晨的双肩:“嘉晨,你起来,你快起来!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太难看了。”

这声音竟变回了以往。

但没有人感到高兴,因为他的声音复了往昔,表情却像是脸被两种不同的力量撕扯向两边般狰狞。

跪着的嘉晨未反应过来,已被心木提将起来。心木那张略有些可怖的脸上沾满了眼泪:“傻孩子,你难道看不出那不是我?完全是个长着我的样子的恶魔?你为什么要被那张脸孔蒙蔽了,乖乖听他的话呢?”

“可是,我的眼睛,兄弟们的眼睛也不瞎——明明就还是您,只是口吻不同了而已。”

“用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感受一个人是要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心木扭曲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不过还是谢谢你,嘉晨,多亏了你,生生把我的神智拽回来一部分……但……也很难保持久长……你记着……感觉不对的话,千万不要……不要……”

他猛地,又倒了下去。

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踌躇痉挛,浑身上下都受着无比痛苦的折磨。

脸上,颈上,手上,凡是露出来的皮肤,都出现了一道道的黑烟,在脉络中流窜,却找不到出口,只能疯狂地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啊——啊——啊!”心木惨叫着吐出黑血,凄厉地大吼:“我不要输——我的意志,心智,怎么会输给这种东西——啊!啊!”

“大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嘉晨椅着他,但心木却早已人事不省,呜咽着,嘶吼着。

“我不要变成这样……杀了我……谁都行,快杀了我……我不要这样活着……啊——啊!”

缘落也一个箭步冲出去,淇水在他们看不到他的脸时,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

只听地“哈哈哈”一声,淇水忙敛了表情,惊得一身冷汗。

难道我竟得意忘形笑出声?

但他们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一个与他相反的方向。

一个赤膊跪在地上,皮肤黝黑的冥族,正在大笑着。

正是当年被心木贬黜了的冥族,河隐。

缘落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

“不可一世的心木,竟也会落得这副样子,像一只在泥水中打滚的野狗,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哈哈哈——”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这一回,再想起他带给我的耻辱,我竟也不那么难受了。”

他忽然拼了命地冲上去,似是想要把心木的身体夺到手中来。淇水的眼珠轻轻一转,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心木竟在缘落嘉晨和松风的保护之下还是被他夺了过去,且三人无论如何努力,也靠不到心木的身边。

他并不去思考为何在三个法力皆不算弱的冥族手中能夺过他来,看着浑身抖瑟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的心木,当年为了个卑贱的四阶冥,却狠狠地收拾了他一段,将他的大好前程全毁了的仇恨涌上来,他将法力聚拢在手上,“噼噼啪啪”地扇了他数个耳光。